24. 第二十四章
岑景舒回过头,只见钟离灵妙笑眯眯坐在木凳上,正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景舒姐姐,你这样子是在想你的情郎吗?”
岑景舒轻笑一声,谢无咎低声喊“卿卿”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情郎吗,算是吧。
“来,景舒姐姐,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了,我瞧着你面色红润,想来是按时吃药了,稍后我再为你开另一张方子。”
“你的胃疾需要慢慢调养,现在只是可以保证你不会随时晕倒了,想要完全痊愈,恐怕还需要个一年半载。”
岑景舒皱了皱眉,轻声应道:“那就麻烦钟离姑娘尽量不要开太苦的药。”
“知道啦,不会的,师姐早就跟我说过了,你很怕喝苦药,特意嘱托了我不能给你开一丁点苦药,否则你定然要偷偷将药倒掉。”
钟离灵妙一边拿出银针朝她走来,一边笑着道:“景舒姐姐放心吧!”
随后钟离灵妙敛起笑意,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银针,施针的手又稳又准,才不到两刻钟,便已施针完毕,将所有的银针一一取下。
岑景舒先是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指,待身上的痛感余韵尽数消失后,这才起身,走到一侧柜子中拿出笔墨开始回信。
“稍候几日,我会给你答复。”
她刚刚扎完针身子不是很爽利,懒得写太多字,把信纸随便折了几下塞进信封递给钟离灵妙:“钟离姑娘,麻烦你把它交给你师姐。”
“不麻烦不麻烦,包在我身上!”
钟离灵妙笑眯眯接过信装进内衬之中,随后拿起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满两大页药方后,一蹦一跳走到了窗户口,单手撑着窗檐利索地翻了上去,半边身子都悬在了窗外。
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来告别:“景舒姐姐,我走啦!”
“再会。”岑景舒温柔一笑,眼看着小姑娘从窗户一跃而下,霎时间便不见了踪影。
她对着空空如也的窗子叹了口气,谢无咎那个见不得光的家伙翻窗也就罢了,这钟离灵妙是大夫人专门请过来为她治病的,放着大门不走,偏要翻窗做什么。
沐浴过后,她让春喜替她挑了身宽大一点的衣衫,去了书房准备写生辰宴请帖。
按理说这些请帖应该早早就备好送去的,可她一直没把生辰宴放在心上,加上近日事情繁多便给忘记了。
她在脑中敲定着宴请的人,很快便有了大致的范围。
首先便是王家、柳家和谢家的人,其次是宫里面的娘娘们,再然后便是洛京内的一些世家,剩下的便按照距离的远近排序。
“主子,您……”春喜研墨的手一顿,看着纸上的几个姓氏,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岑大人和夫人那边,不打算请了吗?”
岑景舒拿笔杆敲了敲皱巴着脸的春喜,轻笑出声:“你家主子又不是傻子,生辰宴若不叫生父生母来,可不叫天下人笑话?”
“是,奴婢多虑了,主子见谅。”春喜吐了吐舌头,赶忙继续研墨。
请帖越叠越厚,岑景舒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剩下的空帖子推给春喜:“找几个字写得漂亮的,仿着我的字将这些写完。”
那些重要的请帖她亲笔写完过后,余下的也不值得她耗时耗力了,只要打眼一看字迹相差不大就好。
她甩了甩手,屋外传来敲门声,随后夏意清冷的声音响起。
“主子,人带回来了。”
岑景舒将摊开的几分请帖合上,这才道:“带进来吧。”
“主子,此人名唤阿兰,是阿贵的妹妹。”
岑景舒看向倒在一旁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的小丫鬟,随后看向夏意,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是在一处柴房发现阿兰的,那时她便昏迷着,奴婢猜测应是小青还未没得及下手。”
夏意一板一眼接着回道:“屋外有两个看守,奴婢曾见过他们,是月夫人手下的人。”
“人昏迷着也干不了什么,等人醒了带她去见阿贵一面,然后分别看管起来。”
眼下是年节前后,这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免得折煞了福气,过几日再收拾小青和霜月不迟。
反正现在该着急的应是霜月才对。
岑景舒本想让夏意立刻就将人带下去,余光瞥见摇头晃脑写请帖的春喜,忽然想起那一对镯子还没有送出去。
她将镯子拿出,分别递给二人,勾着唇角笑道:“来瞧瞧,喜欢吗?”
“不喜欢或是还想要就尽管说,我那还有许多没戴过的首饰,你们随便挑些去都可。”
春喜举着镯子看了看,当即就戴到了手上,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杏眼笑得只剩下了一条缝,道:“奴婢很喜欢呢!谢谢主子!”
“奴婢也喜欢,谢过主子。”夏意的反应相比春喜显得十分冷淡,但是从略微上扬的嘴角也不难看出,夏意此刻的心情是十分愉悦的。
岑景舒点了点头,见状不由得多叮嘱了一句:“平日不要省银子,该买就买,我养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是够的。”
她摆了摆手,让夏意将人带走,把春喜留在书房写请帖,这个时辰宫宴结束估摸还要好一会儿,她有些手痒,想到了那自收到就没有再打开过的玲珑棋子,于是便回了寝房内。
较为贵重的物品她向来不喜欢放在书房,而是喜欢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找到放置玲珑棋子的匣子刚准备打开,房外传来小丫鬟有些为难的声音:“少夫人,长公子身边的霜一执意要见您,跪在院子里说什么都不肯走。”
“您意下如何?”
自从上次搞出的乌龙后,崔怀松便一直想要见她,无非就是说一些令人厌烦的赔罪的话,因此回回都被她推了,这次又派霜一来,她眼尾下压有些不悦,淡声道:“喜欢跪那便跪着吧。”
“是,少夫人。”
被这么一打岔,她顿时也没了下棋的兴致,又把匣子收好放了回去,转而去了梳妆台,将发钗一一卸下,换上寝衣准备歇息片刻。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下成棋的缘故,她罕见地做了个梦。
不过她并没有梦见玲珑棋子,而是梦见了送玲珑棋子的人。
崔二公子,她夫君的弟弟。
按常理来说,人在做梦时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可眼下的场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在她和二公子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