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正道与歧途
“这个好吃。”鹿幺含混不清地说,又夹起了一片桂花糖藕,往嘴里塞着,“蒸芋头也好吃。”
“加点这个玫瑰蜜饯到芋头上更好吃。”鹿幺说道,忙不迭地吃着,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一样。
“反正就是非常好吃。”她端起了水杯,往下送着饭,然后继续吃了起来。
齐预夹了一块桂花炸鱼到了碗里,慢慢的尝了一口,本来是做糖藕剩下的桂花蜜,便想试试用来炸鱼怎么样,想不到酸酸甜甜的,还挺有些特别的风味,也许这个配方可以记下来,以后再做来吃。
“吃饱了,可真开心。”鹿幺忍不住说道,她似是吃好了,瘫在了椅子上,舒服地将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原来不走正道这么快乐吗?”
“吃饱饭算什么不走正道啊。”齐预忍不住笑了一声。
“但是如果走梅叔叔所说的正道的话,”鹿幺说道,“那就是要和那些仙门正道合群了,那就不能吃的不符合他们对一个女孩子的想象了啊,所以只能继续挨饿了。”
“吃饱真的好开心啊。”鹿幺说,她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了几分钟,“甚至直接开始困了。”
梅可焕也笑了一声,鹿幺歇了一会,端着给他准备的豆腐鱼汤走了过去,他左胸受了伤,手不太能抬起来,因此鹿幺打算搭把手。
他推拒了一下,鹿幺也不好勉强,她在一边坐了下来,有几分担忧地看着他端着碗的手。
“你说的对。”梅可焕对鹿幺报以了一个微笑,“他们仙门正道别的不知道多不多,规矩是真的多。”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道了啊。”鹿幺双手托腮问道。
梅可焕去看齐预,只见那个白发青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自顾自地吃着饭。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青年估计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而这少女又是个一张白纸天真浪漫的角色。
还真是莫名其妙,颇有故事的组合。
“我还真的没什么多余的苦衷,”梅可焕开口说道,“只是为了挣钱而已。”
“然后一失足成千古恨了,白道就混不了了。”梅可焕苦笑了一声。
“唉,”鹿幺说道,“不过想要发财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所以你做了什么生意?”鹿幺笑着问道。
“你这个年纪,”梅可焕想了想,“应该也听说过,乙未舞弊案吧。”
鹿幺眨了眨眼睛,“听说过。”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她咕哝道,“我当时去昆仑派考试的时候,为了检查有没有带东西,大家都得提前两三个刻钟进去一顿各种检查。”
梅可焕心虚地笑了一声,“那就是我做的案子。”
“你既然也去昆仑派考过试,也知道这些名门正派招收弟子的规矩,先体检,再笔试,再实战,”梅可焕说,“那些世家大族的弟子,实战是可以买通的,笔试毕竟是老辈里留下来的规矩,是天下人都盯着的改变命运的天梯,所以不太好操弄。”
“我自己去考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发现了些空子。”梅可焕说道,“各门各派组织的考试应该各有各的空子可钻。”
“我当时也不过是想想。”梅可焕笑了一声,“我也是昆仑派的弟子,入了所谓的天下第一仙门之后,才发现自己属于误闯天家了。”
“灵石啊,各种材料啊,丹药啊,哪个不是价值连城,想要有所进益,想要和那些人有正常的社交,全都需要大笔的钱。”梅可焕笑了笑,“我这个人出身比较平凡,属于山上家境最差的那批弟子,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来。”
“当时管事的大师姐名叫林芳山,知道我的难处,所以但凡下山有能捞到点外快的差事,都给我们几个来做。”梅可焕说道,“于是某天我下山办差的时候,听到山门处几个少年在那里抱怨,说是如果没有笔试就好了,家里什么都安排好了,就是考这个敲门砖太痛苦了。”
齐预的肩膀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这样。”他说,“所以你就动了心思。”
“嗯,”梅可焕说道,“我这个人别的不行,但是特别擅长打听事情,没过多久,这些考生的情况我就摸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我就和那些贫贱些的讲有这么个发财的机会,和那些名门子弟牵上了线。”
“之后我这生意越做越大,”梅可焕苦笑了一声,“几乎有名的仙门都有我的分部。”
“然后,”齐预笑了一声,“你就被裴东海逮住了。”
“我总觉得那些贵人早就知道我了,但是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梅可焕说,“裴东海可不一样,他年轻气盛,竟直接给我抓了个现形。”
“若是以大师姐那个粗疏的,总是把人往好了想的性子,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怀疑我有什么问题。”梅可焕说,“但是裴东海不一样。”
“他心思缜密,下手又狠,不止当众抓了我,直接把舞弊多年这件事捅的路人皆知,那些大人物也自然保不住我了,他们虽然什么脏的臭的都来,但是也多少得避点人,要些脸,草民们闹起来也够他们喝一壶,所以自然要装模作样地处理一番。”梅可焕喘了口气,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也很是后悔。”
“后悔什么?”鹿幺轻声问道,“大好前程没有了吗?”
“那倒没什么后悔的。”梅可焕说,他垂下了眼睛,“只是乙未舞弊案没过多久,林芳山就在一次任务里死了,大概是被人给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