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危机
第二日上午，天光昏暗，凛冽刺人的风雪依旧侵袭。
阿蒙家族的大雪屋里，正中央一只烹煮着食物的鱼油火盆燃烧得正旺。
自海轮上下来采购货物的外国佬贵宾们离开后，这间特意搭建起来待客的大屋子就由阿蒙和她的七个丈夫，领着底下几个十来岁的半大孙子们在住。
白日里，阿珍和阿珠也会时常过来议事。
此时，除了陶佳和阿花不在场外，其他三个女性都在。
阿蒙坐在上首，正同过来给陶佳端朝食的两个孙子询问昨日的事：“后来呢？”
阿珍和阿珠待在一边旁听，闻言也立刻望向她俩的儿子们。
“后来阿佳就把他给赶走了！”雪民哥哥仔细回想，认真回复道，“阿佳还说了，让那个人‘滚’……”
“没错！”雪民弟弟咬牙切齿应和了一声。
但看这二人的神情，显然对那个男人反感之余，又不免带着些暗自庆幸陶佳直截了当拒绝对方自荐枕席的窃喜。
阿蒙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偶尔听听自家孩子的少男心事，其实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她笑罢，宽慰了几句，同时教导他们不许争风吃醋。
“那是要被他们家族送去给船上女贵人的人，迟早会被送到海上去，你们离他远着些就行。”
阿珍和阿珠闻言，面色也一松，同样跟着笑了起来。
她们是有听过这个说法。
据说近些年，海岸上卖冰的生意竞争很大。
有一族的老族长一直试图想将自己长得最好的小儿子赠予给海轮上身份地位尊贵的女性，以便借姻亲关系达成与该大船的稳定交易。
既然如此，那就不成大患。
气氛一时大好。
阿蒙又顺势多关心了雪民兄弟俩几句：“三儿快十八，该要成人了吧？四儿也十六了？”
提及年龄，两兄弟颇为羞涩，纷纷点了点头。
阿蒙愈发面露慈爱，摸了摸他们的头顶：“真是两个好孩子，平日一定要记得好好照顾阿佳，跟好她，知道吗？”
“知道！”
兄弟俩果断答应了下来，他们也向来做得很好。
等陶佳的朝食终于被端回来的时候，她正抱着暖水袋，盘腿坐在铺褥上发呆。
小雪屋面积窄小，高度也矮，根本没有办法在屋子里烧火盆煤炉取暖，不然室温一高，冰壁融化，极容易发生倒塌。
倒不知是不是最近在海面冰层上睡久了，陶佳总感到有点腰酸，肚子也微微发凉。
好在不曾拉肚子，没有叫她过度浪费纸巾。
今日分给她的朝食跟往常一样，一条水煮海鱼，一碗腌海带海草的咸菜热汤。
味道中规中矩，除了咸腥味，也吃不出个其他，习惯了也就那样。
不过陶佳还是对自己昨天吃的那锅香辣汤面念念不忘。
一回想起来，口腔里瞬间口水直冒。
她边啃着鱼，边想着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要再大吃特吃几次，彻底解解馋瘾，也省得老是惦记来惦记去，别再倒霉得了胃病。
雪民兄弟俩的食物比陶佳的少，早就已经吃完了。
哥哥就那样看顾着陶佳，时不时帮她把鱼身上显眼的鱼刺处理一下，方便她入口。
弟弟则要更活泼些，嘴巴也没什么遮拦。
他把阿奶告诉他们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当成见闻般，全都说了出来，通通告诉给陶佳听。
这是一种下位者显而易见的讨好，兴许也算是一种不由自主对臆想情敌的抹黑。
陶佳倒没什么太大想法，不置可否。
她没往心里去，也不怎么感兴趣。
说实在话，她昨天人都麻了，一心只想把人赶跑，免得再被赖上，她的超市物资又多一个消耗人员的名额。
见陶佳不做表态，弟弟说完就不太敢吭声了。
雪民哥哥倒是另起了话头。
他盯着陶佳的表情，吞吞吐吐说起自己快要满十八岁的事来：“阿佳，等过完隆冬季，我就该满十八了，是成人了……”
“噢，那你十八岁成年，可是大日子啊。”
陶佳顺口接了一句，又紧接着问道：“对了，过完隆冬季……那大概是要多久啊？”
雪民哥哥眼神亮了亮：“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很快的！”
“行，那一天你生日，一定要给你好好庆祝庆祝，咱们好好大吃一顿！”
一说到庆祝、吃喝，陶佳又火速精神了起来，开始在心里琢磨起当天要吃点什么大餐。
雪民哥哥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分外温柔起来，他看着陶佳，简直怎么看都看不腻。
到了成年，他就可以成为阿佳真正的男人了。
雪民弟弟不免有些失落，他才十六岁，离十八还远着呢。
不过他也想讨陶佳一个看重他的承诺，又不敢抱太大期望，小声问道：“阿佳，那我呢？”
“你？”陶佳抽空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愉快道，“当然也要给你过生日啦，你今年十六岁是吧？那等你快到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记得跟我讲，咱们再好好办它一次！”
过生日就是放纵日，就得吃放纵大餐。
陶佳是这样想的。
总是苦哈哈的话，这破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只见雪民弟弟停滞了两秒，旋即欢快道：“好~”
“阿佳……阿佳，你真好！”他高兴地哼哼着，直往陶佳的身上蹭，俨然像只快乐小土狗。
雪民兄弟俩性格犬系，留他们在身边，好似养了两条忠犬一样。
陶佳反正还蛮受用。
只是另一边，大雪屋里，气氛就没这么和谐。
无论再怎么想办法缩减用度，三十余个族民每日消耗食物的数量还是非常直观可怖的。
又过了几天后，阿蒙等人空间里的食储存量大幅度下降，终于不得不开始组织起人手，由阿珍和阿珠各领一队，冒着外面的雪虐风饕，到远处海岸上去捕鱼。
人多的地方，海鱼虽然也多。
毕竟会来吃排泄物，但是极其容易受惊，而且钓位都被沿岸的海船阻挡住了，难以下网。
不比远些地方上的鱼群、磷虾，远离了人群，在海下暖洋流中，活动得更密集规范一些，料想一网下去能捕捞到不少。
留守下来的雪民，各个都盼望她们这回能有好的收获。
因为大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能饱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