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妹夫
宗泰看着案上的奏疏,心情烦闷,直接扔在地上。
“王爷,如今群臣愤慨,想必是太子殿下动了不少功夫。”兰维轩表情有些僵硬,眼珠子转了一下,他站在宗泰身后。
“看来是本王太过于骄纵这些老东西了。”他的手掌逐渐收紧,冷凝的眉眼结满了霜寒。
“那王爷意欲何为?”兰维轩目光有些游离。
“把老太监叫出来,拟一道旨。”宗泰摆摆手。
兰维轩已经恭敬退下。
宗泰长身玉立,站在案前,内殿的纱帘随风扬起,那口黑色的棺材若隐若现,他的目光森寒嗜血。
吴郡棠园。
秋冬萧瑟,棠园的海棠只剩下大片橘红的海棠果,吴王身着玄色仙鹤长袍,在廊下喝茶,茶烟轻扬,只是此刻的心境却不再平静。
“王爷,太子殿下求见。”言川进来禀告。
“他?为何会来吴郡?”吴王有些诧异。
“太子只带了几个随从,看来对王爷是没有防备。”
吴王将桌上的茶盏端起,一饮而尽。
“将他请进来。”
“是。”言川得令,缓缓退下。
不一会儿便领着太子进来。
“太子殿下。”吴王站起身来,面色并无太大的欣喜。
“二皇兄!我可总算见着你了。”宗湛虽然对他心有芥蒂,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仰仗了,他看到吴王还是松了一口气。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吴王缓缓坐下,示意宗湛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二皇兄,如今父皇母后皆被宗泰软禁在宫中,朝堂乱作一团,这天下也要毁在宗泰手中了。”宗湛忧心忡忡。
吴王微微挑眉,太子何时也开始关心朝政了。
“三弟,可这朝堂之事,为兄插手太多是否不妥。”
看吴王的态度并不打算出手,宗湛有些急了,“二皇兄,你要眼睁睁看着父皇母后被宗泰禁锢在宫中吗?任凭他狼子野心谋得这天下吗?”
吴王不动声色,“可他手中有圣旨,为兄贸然带兵前去,只怕落得一个意图谋反的下场,这天下是父皇的,我只是一个臣子。”
宗湛微微不悦,“二皇兄,如今你还要同我说这些文绉绉的废话,这宗泰是什么人,他存了什么心思,二皇兄难道一点也不知晓吗?”
“三弟,并非为兄不肯,只是为兄需要一个理由。”
“二皇兄,只要你肯出兵,救出父皇母后,我即可许诺,这后事我一人承担。”宗湛咽下心中的不满。
吴王侧身以手支颊,眼睫微微掀起,“我别无他求,重新审理吴郡税银一案。”
宗湛面色微变,他微妙的神态变化已尽收吴王眼底,吴王心底泛起冷意。
“二皇兄,此事我只能先应允你······”
“你若是能做到,我便如你所愿。”吴王也在暗自和他较量着。
宗湛的袖袍下手指悄然收紧,果然,宗隐和柔儿是有了私情,这吴王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和他提条件,还把这件和姜太傅有关的事翻出来。
“我答应你。”宗湛的神情也悄然转冷,他心底带着怨愤,宗隐啊宗隐,你给我等着!
吴王冷哼一声,“三日后,我便会领着吴家军,救出父皇母后!”
宗湛恭敬行了一礼,“如此,我便先谢过兄长。”
“你是太子,对我行此礼是否不妥?”吴王睨着宗湛,此刻的宗湛也变得陌生了,他身上似乎少了那份不谙世事的天真,多了几分成熟,眼底的澄澈尽褪。
“兄长,你受得起。”这一次宗湛是真心的,除却柔妹妹,他确实是个能堪大任的兄长。
宗湛已经离开棠园了,廊下只余下吴王和言川。
吴王早已敛去方才的笑意,脸色冷峻。
“王爷,太子殿下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言川悄声问道。
“没几分可信,不过他倒是点醒了我。”吴王缓缓说道。
“王爷,您为太子鞍前马后,即便是救出皇上和皇后,日后安上一句功高震主,咱们吴郡本就实力雄厚,将来定会引来非议。”言川若有所思。
“言川,父皇被软禁这么久,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宗泰不是个心软的人,此番他能拿着圣旨代理朝政,越过群臣和太子,想必他是做了夺权的准备,这宗湛是什么性子,有几分能耐,都在宗泰掌握之下,他不会轻易将到手的权力拱手相让。”
“王爷,您猜测?”
“想必父皇出了意外,这像是宗泰的手法。”吴王也只是猜测,但还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陛下是皇帝,恒王应该不敢这么做。”言川摇摇头,只是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
吴王站起身来,神色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先清点人马,集结众将士,本王必要去一趟亲自查看。”吴王长身玉立,袖袍一拂,言川急忙将身旁的大氅给吴王披上。
“是!”
“对了,母亲那边,你留意些,宗湛来吴郡找我,他定会猜测到,我如今的软肋是母亲,他心思深沉。”
“好。”
长青殿外,文武百官跪在地上。
宗泰负手而立,冷眼睨着底下跪着的几个臣子。
“恒王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可安好?”黄彦大学士恭敬问道。
“听闻陛下病重,不宜上朝,可微臣日日递上的折子,难道陛下也不能看一看吗?”付东德大学士说道。
“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啊!”
“听闻皇后娘娘身染恶疾,微臣们甚是担忧。”
一群臣子七嘴八舌的。
宗泰一言不发,面色冷峻,兰维轩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宁的。
“魏肃舟何在?”宗泰冷声道。
魏肃舟本来跪在地上,突然被宗泰叫住,他茫然地走出来。
“恒王殿下,微臣在。”他有些惶恐。
“魏肃舟,你身为朝廷命官,乃户部郎中,如今国库亏空,本王查看了户部的账目,竟然有这么多的税银账目亏空!”
魏肃舟猛然抬起头,眼睛瞪大。
“殿下,这些收不上来的税银,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你们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踏踏实实做事,跟本王谈缘由,若是个个都像你这般,一心只想推卸职责,那宫中人人都能推卸!他日守城的将士、戍边的将军,皆是如此,我大卫朝如何在九州立足?”宗泰眉眼凌厉望着魏肃舟。
“殿下,这些郡县皆有天灾,陛下曾下旨宽免此地的税银,这都登记在册的。”魏肃舟呼吸一窒,不曾想这恒王竟然拿他来开刀。
“如今边境敌军进犯,正是用钱之际,你借故左右而言他,你这个户部郎中该当何罪!莫非起了反心?来人!拖出去,当街斩首!以儆效尤!”宗泰长袖一拂,凌厉逼人的气势把众人吓了一跳。
魏肃舟如遭雷击,木然跪在原地。
“恒王殿下,魏郎中只是听命行事,如何能轻易诛杀朝廷命官?”
“殿下!这魏郎中罪不致死!”
“殿下!”臣子们纷纷跪下来为他求情。
崔山月呆怔住,这恒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谁再替他求情,廷杖二十!”恒王眯起双眼,眸底平静无波,他扫了一圈四周,臣子们跪在地上,一片死寂。
几个侍卫上前架住魏肃舟,崔山月见状奋力冲上去。
“殿下!随意处置朝廷命官!这是您一个王爷该做的事吗!”崔山月护在魏肃舟前面。
宗泰勾唇一笑:“本王手中有父皇亲自下的旨,暂代朝政,你说本王有没有这样的权力!”
崔山月只是冷哼,“恒王殿下,你只是暂代朝政,皇上还在呢,恒王殿下这是要越俎代庖吗?”
“恒王殿下,魏肃舟乃朝廷命官,他的生死大权并非如此草率,即便他有罪过,也当是押入大牢,移交三法司,王爷如此定人生死,是否不合祖制?”黄彦大学士愤慨大喊。
“唰!”宗泰拔出兰维轩的长剑,剑尖指向魏肃舟的鼻子。
“嗖!”长箭自空中如鬼魅般射来,直逼宗泰的心窝,宗泰身形利落地避开长箭,他嘴角扬起,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如此熟悉的感觉。
“宗隐,你来了?”
几位臣子听闻宗隐二字,愕然转身,只见吴王正身着玄色的大氅,身姿卓然,意气风发,身下的枣红骏马姿态倨傲地往前踏步,径自越过宫门,嗒嗒的马蹄声让众人莫名兴奋了起来,他手中拿着弓弩,来人见状自动分开一条路。
“大皇兄,有天大的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