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借刀杀人
头一遭听向来严肃寡淡的大人脱口说这般肉麻的话语,竹影当即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还是识趣的,这回不敢再劝大人了,赶紧行了个礼收拾好面盆脸帕等物件退出房间。
卯时已至,赵观棋取来纸笔写信飞鸽穿书给毕涟,让其帮自己和云松青向圣上告假。
白鸽飞到毕涟肩上时,他正赶到宫门外,从鸽子腿部取下信筒中的信,他胳膊一扬,鸽子便扇动翅膀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毕涟边往宫里走便打开信件瞧,身旁路过两个户部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探讨。
“刘大人怎么还不来上朝?这都快迟到了。”
“有消息说刘大人出事了,你没听说吗?”
“刘大人好好的,能出什么事?不会跟何大人一样吧?”
“不清楚,听说昨晚刘大人杀人了。”
“不会吧,刘大人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察觉到毕涟投过来的目光,那两个户部官员立马噤了声,朝他作揖打过招呼,忙迈大步子朝紫宸殿赶。
深秋的天亮得晚,此时天空呈现着深蓝的颜色,抬眼望去皆是星星点点。
毕涟望向开阔的天际,忽逢两颗流星斜斜划过,速度之快叫人只能看上一眼,那流星便顷刻间射进了山间,无声无息地藏匿起来。
“我们这位救世主又做了什么好事。”毕涟盯着流星消失的那处,小声喃喃道。
“圣上驾到!”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圣上。”
时辰一到,紫宸殿中便开始新一天的早朝。
满朝官员起身,衡帝扫视一圈,当即开口询问:“今日缺席的人怎的如此多?”
毕涟上奏:“回禀圣上,令主和云卦师昨夜遇刺,云卦师受了伤,如今仍在昏迷当中,令主留在府中照顾她,故让我向圣上告假。”
毕涟这番话让在场众人反应各不相同,有觉得惊讶的,也有听了这个消息掩藏不住兴奋激动仿佛愿望成真似的。
丞相悄悄偏了偏头,眼中的笑意简直要呼之欲出。
毕涟眼尖,余光瞥到丞相不正常的表情,倏地转头瞪去,眼神尖锐又凌厉。
感受到毕涟的视线,丞相正了正神色,转眼又恢复成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听到自己左膀右臂遇刺的消息,衡帝急迫追问:“遇刺了?查到是谁干的了吗?受伤严不严重,来人!快派几个御医去相师府看看,还有天药阁的人也叫上几个!”
毕涟连忙劝阻:“圣上放心,令主和云阁主现下已经无事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休息。”
衡帝堪堪松了口气:“无事便好,此事——”
他刚想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去查,谢怀远就站出来双手交叉弯腰颔首开口打断:“父皇,此事就交由老师和云卦师去查吧,谁要刺杀他们,他们二人作为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了。”
说罢,他将视线明晃晃掷向丞相舅舅,勾唇补充:“儿臣听闻……不久前云卦师也遇刺了,还受了不小的伤,要不是云卦师机灵,及时求助江湖上的朋友,现在恐怕……”
衡帝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怒而拍桌:“好大的胆子!是谁要谋害朕的御用卦师!”
“圣上息怒!”众官下跪齐劝。
谢怀远并不打算吓到那些躲在暗处的阴虫,只是想提一嘴,点到为止,见父皇如此生气,他忙劝道:“父皇息怒,此事虽不小,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镇北军班师回朝一事。”
镇北军驻守边疆八年之久,北疆战事频发,直到前两个月才传回最后一次捷报,镇北将军带领军队半步不退,强攻死守八年之久,滚滚黄沙之下埋了无数白骨,终于逼退北蛮外敌,得以班师回京。
提起此事,衡帝点点头,脸色颇为动容:“镇北军辛苦征战八载,如今终于凯旋,值得好好庆祝!杜常。”
兵部尚书杜常走神半天,听到自己的名字久久没反应,还是一旁的同僚用胳膊肘暗暗戳了他两下,他才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心虚道:“回禀圣上,您刚刚说……”
衡帝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他还没说话,谢怀远就轻轻偏头,替衡帝开口:“父皇问你,镇北军何时到京。”
杜常眼珠子转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后侧方的兵部侍郎邓宏硕看不下去,站出来替自己上峰接过话:“回禀圣上,太子殿下,镇北军十月初便可到达京城。”
衡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吩咐下去:“传朕旨意,朝中上下做好为镇北军接风洗尘的准备。”
众人齐声道:“是!”
宋九钦忙完典狱司的事,来到相师府时,赵观棋仍然守在云松青床边。
池奉敲了敲云松青的房门,凑到门边沉着声音冲里面喊:“大人,宋大人来了!”
赵观棋惊了一瞬,随即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覆上一层冷意。
眸光最终落到床上昏睡着的那人脸上,他的眼神瞬间充满柔情,眼波宛若荡漾的湖水,叫人只看上一眼便动情得再也挪不开眼睛。
只是云松青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无法望见赵观棋这番温柔似水且充满爱意的眉目。
池奉见里边毫无动静,加重力度又敲了三下门:“大人,大人!”
赵观棋敛回贪恋的眼神,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已然恢复常色。
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间门,赵观棋这才张口出声:“噤声。”
池奉立马把张着的嘴巴合上。
赵观棋不大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云松青仍在睡,面容安宁平静,少了平日的活泼生动。
眼下还是要先将刘察的事处理干净,即便再不舍,他还是逼迫自己移开目光,转身跨出房间门槛,合上了门。
他边走边问池奉:“宋大人在何处?”
“宋大人自行去茶室了,说是要亲自泡茶给你喝。”
赵观棋加快脚步:“快,别让他糟蹋卦师大人送我的庐山云雾。”
茶室烧着炉子,门窗通着没关,赵观棋穿过长廊,远远就瞧见滚滚浓烟从茶室内涌出。
他瞳孔颤了几下,嘴上喊着“坏了”,忙让池奉先行前去挽救局面。
池奉身手好,用轻功飞了几段距离,冲进茶室二话不说抄过桌上的那壶冷水浇灭了炉中炭火。
至此,茶室浓烟更盛,炭灰漫天飞舞,落得宋九钦喝池奉二人满头皆是,茶桌也不能幸免于难,场面一度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