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鹊桥仙(二十四)
秋白鹭离船上岸,杀了遭遇的敌人,便运起轻功,飞檐走壁,林梢飞掠,马不停蹄地往园外去。
好在大多数人都被她在舞乐署的那一把火吸引了目光,这边的人少了,她没有再遇上耽误了时间,一路顺畅地来到墙根处。
院墙上赫然立着一人。
紫色衣袍,亮银滚边,纤长的脖颈上安着一颗精致的头颅。雪肤花貌的美人嫣然一笑:“我看到马车了。这种时候停在这里,我一猜就知是你。”
沈妙金。
秋白鹭飞身而起,踏在树枝上,人和树枝一起随着夜风款款摇摆。她单手把着剑柄,审视着沈妙金:“闲话少说。今天相见,是敌是友?”
沈妙金嘻嘻一笑:“今天是跟皇后娘娘一起来的,只能是敌人啦。”
话音未落,妙金铃脱手而出,数十道金色丝线从她袖中激射而出,尾端小铃叮铃作响,一部分缠上秋白鹭斩出的剑,另一部分向她面门袭去。
沈妙金嗔道:“你好不尊重,拿个使不惯的剑来和我较量。”
秋白鹭人在半空,抬手一抛,彩衣剑带着闪闪金丝高高飞起,沈妙金受金丝牵拉,不由微一踉跄。
与此同时,秋白鹭折腰后仰,连翻两个跟头躲开点点金铃,足尖在树梢一踏,如同胁生双翼般直冲云霄,彩衣剑还没开始下坠,又被她握在手中。秋白鹭垂目,一声冷笑:“不用刀,也赢得了你。”
她如鹰搏兔,俯冲直下,趁沈妙金立足未稳,剑尖带起的凉风已到头顶。
沈妙金抬头咬牙,一抖手腕,远端的妙金铃缠住树干,将她斜拉开来,堪堪躲开秋白鹭千钧一剑。她单手揽住树干,喘过一口气,尚有心思笑道:“不过如此。”
秋白鹭落在院墙上,扬着下巴回望沈妙金:“沈护法,还要加练呐。”
语毕,收剑回鞘,跃下院墙落在马车上。
秋白鹭摸起鞭子,扬鞭驾马,马儿嘶鸣一声,扬蹄狂奔。
沈妙金急追出来,却见马已在十丈开外,她神色闪烁,忽然扬声道:“皇后在亲自带人追皇帝,今夜还没完呢!”
秋白鹭回望一眼,不作一声,只是再次扬鞭催马,奋力向约定的地点赶去。
尘土飞扬,顷刻之间就到了安庆园南,秋白鹭闻得水声,连忙催马往水边去。才近水边,已听得园内脚步杂沓,她心提了起来。
将马系在树上,秋白鹭跃上院墙,举目远眺,只见园内的湖岸边已经聚集了一队又一队甲士,秋白鹭粗略估计约有千数,另有后排弓兵,正搭箭向湖心齐射。
有些箭射程不远,栽在了水中,但禁军毕竟训练有素,总还有些弓兵射艺精湛,于是便有数十支箭挟着疾风,带着尖啸扑向湖心。
秋白鹭定睛一看,湖中果然泊了一艘小船,有个纤细的人影站在船头,抖开水袖以柔劲拨开飞箭,前面数箭还游刃有余,到后面气力衰竭,差点漏了一箭。
冯瑛侠好不容易应付完第一波箭,岸边弓兵已经再次引弓搭箭。
满天乱飞的弓箭实在麻烦,有弓手在就无法安全转移秦岷。
秋白鹭当机立断,厉喝一声,凌空飞至军阵中,足尖使力踏过人头,足踏之处,就有人闷哼一声倒下,她又用剑挑起人来,运功横推出去,人就如秋天里的麦子,一茬茬地倒下去。
原本密实的军阵刹那间乱了。
冯瑛侠观见湖边的乱象,喜上眉梢,连忙摇桨靠岸,高呼:“鹭娘!”
秋白鹭将弓手除去了七七八八,回头望向小船已经到了岸边,立刻折返,路到半程,却听背后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女声:“宓妃。”
秋白鹭踢开抽搐的尸体,侧脸回望,果然是一脸复杂的盛静君。
沈妙金就跟在盛静君身侧,此时歪着头,也笑吟吟地看着她。
众人畏惧这浴血的杀神,纷纷退避,在她身周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空地。秋白鹭扫视一圈,轻蔑一笑,抖落剑身上的血,回应道:“许久不见。”
盛静君望一眼小船,收回目光,问:“为什么回来?”
秋白鹭自觉并没有什么义务,要给她一个解释,因此静立原地默然不语,暗自调息。
盛静君等了片刻不见她回答,不觉哑然失笑:“看来你是站在他的那边了。”
这不是废话?
不站在秦岷一边,难道还站在她这一边吗?
秋白鹭调息完毕,轻轻吐出一口气。
盛静君笑容倏然一收,阴沉之色重新浮现:“不计一切代价,杀!”
一声令下,禁军如潮水般涌上来,月色之下,甲片上的反光犹如湖面层层鳞波。
秋白鹭提剑上前一步。
秋池刀所对应的天授,是一套与秋池刀法同源,而更为高明的刀法,如鹰击长空,刀锋凌厉夺人心魄,又如秋风刈麦,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可她手中无刀。
明镜匕所对应的天授,是一套糅合了指法掌法和匕首的近身功夫,灵巧有如穿花之蝶,诡谲有如出洞之蛇,辗转腾挪变幻无穷。
但更适合单打独斗,绝境反击。
彩衣剑所对应的天授,是一套剑法,一套居高临下正大堂皇的剑法,杀不为杀,为拷问,为审判,为慑服,也因此如猫戏鼠,不能速取。
况且秋白鹭才刚得到,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
她今天要用的是另一套剑法——今年年初得自万剑山庄析星剑的,析星分光剑法。
她沉心内视,中正平和的内力从丹田涌出。
手腕一抖,剑尖一颤,一点星光迸裂,散碎的星子随着她的动作飞旋,射入最先闯入者的眉心。
秋白鹭腾空而起,剑影重重,每一道剑影都裹挟着一颗碎星,在她身周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
剑风呼啸,流光乱转,星子在这张网络里弹跳,带起一蓬蓬血花,鲜血被织进了剑风之中,竟一时无法落地,征兆着死亡的腥气闯入每一个人的鼻腔。
盔甲下的眼睛里渐渐生出了惧意。
草坡上,盛静君的眼睛里也同步浮现了惧意。
她忍不住侧脸看向沈妙金:“这都是禁军中的精锐……”
沈妙金淡淡地欣赏着湖岸边的屠杀,轻轻捻了捻手指:“我提醒过娘娘的哦。对我们来说,什么样的精兵良将,也只是多耗费些时间而已。”
盛静君含怒道:“你还说她没有刀,能发挥出的功力只有一半。”
沈妙金嘴角勾了勾:“娘娘在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