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她与他
“在看什么？”
楚湛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轻轻柔柔的很好听。
陆朝颜一时愣愣，不假思索道：“你。”
楚湛眸光微凝，唇角噙起一抹笑来。
“好看吗？”
“好看。”见他笑得更肆意了些，胸腔隐隐浮动，她才知晓他在打趣她，她歪着头，佯装诧异，“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我的楚大人。”
“我应该知道吗？”楚湛笑意更深。
陆朝颜顿觉没意思，“那楚大人可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满京城的人都把你夸上天了，你呀，孤陋寡闻了呀。”
她摇了两下手指头，倏尔侧过身去，看向不远处的梨花木床。
楚湛见人有些恼怒，也不再逗她。先前怎么没有发现逗姑娘竟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怪不得先前兄长老是拉着他去气嫂子呢，也就嫂子不会跟他生气了。
身边人不说话，陆朝颜又偷偷侧身将脑袋往后一转，没想到竟被抓了个正着。
她又惊又恐，楚湛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他极快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陆朝颜心想，他走路怎么都是没声的吗？难不成习武之人都能够控制自己的脚步声，可又想起自家兄长那恨不得要让全家人都知道他在干什么的动静，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想看星星吗？”
耳畔忽然传来这么无厘头的一句，陆朝颜本有些不想动，毕竟她刚沐浴完毕，如果出门岂不是又要弄脏了吗？
“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刚瞧了。”楚湛又道。
陆朝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地点点头。她扬唇一笑，今晚的言澈哥哥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屋顶上的，就像一阵风一样，一下子就停在了他的怀里。
楚湛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姑娘，女子眼睫轻颤，让他不知觉想起猫来。再打量了一眼她这身粉嫩的穿着，嗯，是一只爱吃的狸花猫。
呵，还是一样的胆小。
忽然，怀中的姑娘动了。
陆朝颜探起头来，稳住身形之后，自寻了一处坐下，倒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今晚的月亮还是挺圆的，皎洁的月光冲破了云层，毫不吝啬地洒满大地，即使是月夜，陆朝颜也能清晰地看清身旁人的脸。
棱角分明，清贵绝尘，半束的头发更让人联想到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右眼下藏着一颗小痣，若隐若现，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可是她第一次见他之时便注意到了呢。
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此刻的他没有了官场上的威严与狠厉，平白照出了几分温润。
陆朝颜不知觉地将手抚上了那颗小痣。
楚湛没有阻止，任由着她的动作。
许久，她才放下了手。
“月亮好看吗？”楚湛说道。
陆朝颜捂着脸，脸蓦然发烫起来。她望向天空，嘴上轻囔，刚刚都在看他，他又不是不知道。
点点夜色之中，惟有打更声偶尔入耳。
一点点的动静在这片寂寥之中都显得很大，楚湛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个孔明灯，递给陆朝颜。
“这是？”她疑惑地抬头。
“听说你十岁那年错过了一场孔明灯会，很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陆朝颜的声音越来越小。
“从陆夫人那得知的。”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可惜今夜只能放一只了。”
那端静默了一会，将孔明灯接了过来。
陆朝颜正欲执笔，忽然从灯后探出脑袋，“言澈哥哥，不许偷看哦！”
说罢，墨色在白纸上渲染。
陆朝颜在心底默念着，“愿诸事顺遂，所念皆所得。”
在孔明灯升空的那刻，灯火照亮了楚湛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陆朝颜心下一动，也愿她与他白头偕老。
孔明灯在空中打了个旋，缓缓上升，最后只留下一点儿的光影。
陆朝颜没有看到孔明灯上写着其他的字，“言澈哥哥，你刚刚可写了愿望？”
楚湛摇摇头，“不曾。”
陆朝颜以为他是没来得及写，拉着他的手道：“那也无妨，现在许愿也不迟。快，学我这样做。”
楚湛看着她拉着自己手叠着，她闭着眼睛，月光下，更显得不容亵渎。
“愿她之所求皆如愿。”他在心底默默念道，若是老天爷真的能够听到的话。
“许完了？”陆朝颜轻声道。
“嗯。”楚湛作势要站起来。
“要回去了吗？”陆朝颜略显疑惑，他们可才待了一会，月亮都还没赏多久呢？
楚湛的动作稍顿，一个翻身下了屋顶，不过须臾，陆朝颜还没反应过来，他继而又坐了下来。
一股醇香扑鼻而来，陆朝颜侧头望去，楚湛手里头已经执着两只莹白酒壶。
陆朝颜欣欣然接过。
快一更天了。
“今晚的星星真亮啊，言澈哥哥你瞧，那颗一直在一闪一闪着呢。”陆朝颜想要去指，可恍然间看见月亮就在一旁，不过三寸之距，她缩回了手，道：“言澈哥哥可看见了？”
她虽未指，楚湛还是一眼找到了她所说的那颗，“嗯，看到了。”
男子的指尖修长，不似女子白皙，但在月光下透着一层蒙蒙的亮色，他有些慵懒，却又极其耐心，听着一旁的女子絮絮叨叨说着琐事。
“……我听闻星星都是逝去之人的化身，如果在闪的话，那就是他们在借着月光看着尚在人世的亲人。可是，我还听过另一种说法，有人说在人世间有了功德的人死后才会变成星星，从此过得逍遥。”陆朝颜轻抿了几口手中的酒，桂香十足，清甜爽口，是上好的桂花果酒，倒是不易醉人。
“你信哪个？”她问。
冷不防听到她提问，楚湛当真思考起来，他像是故意一般，久久未语。
陆朝颜蹙眉，“怎得不语？你哑巴啦？”
“什么？”楚湛有些诧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小满骂他呢，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并不让人讨厌与生气，相反，他还有些振奋。
“第一种吧。”他回道。
“我也更相信第一种。那若是第二种是真的，那也不错，至少说明这个世间曾有那么多…好人…”
她嘿嘿笑了两声，带着桂花香的酒味在空气中蔓延，“我觉得阿爹阿娘他们肯定在瞧着我呢，她说不定也会在。”
“一定会的。”楚湛坚定地回答道，“你过得开心，他们也会为你感到开心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
“楚言澈，你也要开心，大哥也在看着你嘞。”她忽然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楚湛没有说话。
她总会这么会察觉人心，尤其是他的。
陆朝颜笑了一笑，倾身而过，她的笑容少了几分平常的可掬，带了几分爽快，一时间竟让他想起兄长来。
“楚言澈，我知晓你背负着很多，在为兄申冤的这条路上走的很是艰辛，尤其是知晓了进一步的真相之后。但是，楚言澈，我们已经成亲了，夫妻一体，你也不必瞒着我，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与我说。
我始终与你同在的。”
女子的眼眸清明，比之遥不可及的星星，更加莹亮。
他的心颤了一颤。
她又说了许多，像只喜鹊一般叽叽喳喳，可他却听不进去了，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句‘同在’，许是想起了那日烟火下女子的笑容，又或是新婚夜里的娇憨，再或是更早之前悬崖之下的从容，倏然，他不知觉弯下了腰。
陆朝颜的脸颊红得滴血，攥着他衣领的手紧了几分，看着眼前眼底渐渐不甚清明、沾染上欲气的男人，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言澈哥哥，你是醉了吗？”
楚湛用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