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排水管道上的棱角硌得余晖掌心发疼,她紧盯着屋内那道晃动的影子,直到王凤娇的脚步声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两圈,最终停在实木衣柜前时,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好在那道影子只是停顿片刻,便伴着“吱呀”的门响打开暗门走了进去。
确认她彻底进去之后,余晖才敢松口气。
她双脚在管道上轻轻一蹬,身体轻盈的落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去力道,只发出一丝极轻的声响。
她不敢停留,猫着身子贴着十二栋的墙根快速移动,破损的墙皮蹭得衣服上满是脏灰。
余晖靠在十二栋一单元的杂物后面,面前是半人高的废旧家具,发霉的沙发和生锈的铁架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隐形屏障。
她靠在墙上喘息了片刻,待到稍微缓和后便从怀中摸出沾满血污的工牌,借着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晨光仔细翻看。
宴州的照片被陈旧的血迹糊住了大半,但能看出其眉眼里的坚毅,与之前在沈沉川身边见到的那位虽然面容相似,气质上却大有不同。
她摩擦着工牌背面的字迹,忽然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这工牌薄厚不一。
余晖拿着工牌对着阳光看去,边缘处有一道极细的缝隙,似乎是被人刻意粘合过的。
她心中一动,在四周看了看,地面上有一个有些生锈的银针。余晖弯腰,捏了起来,银针顺着缝隙轻轻插入,缓缓地划开了粘着的胶水。
拨开里面的夹层,里面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芯片,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有一个极小的红色光点,正在微微闪烁着什么。
晨光渐渐穿透晨雾,照在楼道的积灰上,扬起细小的尘埃。
楼梯间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王凤娇的高跟鞋声,而是沉重的、带着拖拽感的脚步声,一步步从楼上而下。
余晖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连忙将手心中的芯片放回远处塞到胸口处。她屏住呼吸,将身体贴在沙发后,目光穿过杂物的缝隙,向外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布料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的气息。
很快,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正是之前消失的小熊睡衣女。
她身上的粉色小熊睡衣早已被血污浸透,熊耳朵耷拉着,上面还挂着几缕暗红色的碎肉,睡衣下摆拖拽着什么,在地面拖出一道深色的痕迹。
她的脸庞虽然看起来和之前相似,但余晖看的分明,脸上的边缘处还有些血肉并未完全愈合,有一些细小的黑虫从她的脸和脖颈的衔接处爬了出来。
小熊睡衣女的双手还垂在两侧,她似乎查觉到了余晖的视线,缓缓地抬起头,鼻子微微吸气,似乎在嗅闻空气中的气息。
余晖心中暗叫,不好,被发现了。
她一个低头,顺势从后面滚了出去。
小熊睡衣女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已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边滚了过去。
余晖脚下生风,跑得飞快,方才她看的分明,那小熊睡衣女看似恢复了人形,实际上皮肤下面爬满了黑色的小虫。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偏偏看到小虫子便会头皮发麻,此刻她跑得飞快。
天色刚刚微亮,余晖一路小跑回房间门口。
确认小熊睡衣女没有追过来之后,她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一夜的调查让她早已疲惫不堪。
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奇怪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淡得几乎抓不住,却让她疲惫的神经莫名一紧。
她实在太累了,双腿像灌了铅,掌心的硌痕还在隐隐作痛,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根本没力气去深究那气息的来源,甚至没开灯,摸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沾着墙灰和血污的外套都没脱,身体刚沾到床垫,意识就像被潮水吞没,瞬间坠入了沉睡。
余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晃动的影子和爬动的黑虫。王凤娇在实木衣柜前的停顿、小熊睡衣女耷拉的熊耳朵、芯片上闪烁的红点,全都搅在一起。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二栋的杂物堆后,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扑面而来,黑虫顺着她的裤脚往上爬,她想跑,双腿却像被钉住,直到芯片的红点突然变得刺眼,她才猛地呛了口气,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瞬。
再次醒来,窗外的天光已经亮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几道光斑。
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觉得胸口有点发烫,是那枚芯片贴着皮肤的地方。潜意识里的不安被疲惫压着,她嘟囔了一句,又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余晖的眼皮猛地掀开,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房间里的奇怪气息比睡前浓了不少,那丝腐臭变得清晰,还多了点潮湿的腥气。
她僵在床上没敢动,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缓缓扫过房间。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道光斑落在地板上,而在光斑的边缘,赫然留着一道极淡的、深色的拖痕,从卧室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脚。
胸口的芯片还在微微发烫,那枚红色的光点,似乎透过薄薄的衣料,亮得更明显了。
她屏住呼吸,脖颈微僵地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床尾。
那里空空如也,仿佛方才只是疲惫催生的错觉,但地板上那道新鲜的拖痕,却像一道无声的警告,明明白白昭示着,她沉睡时,屋里确实发生过不为人知的变故。
余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感,利落翻身下床。
她走到客厅换了件干净衣物,将那枚芯片和染血的工牌仔细贴身藏好,指尖触到芯片微凉的触感,才稍稍安心。
余晖换好衣服后,转身回到卧室,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的拖痕。
地板本就有些陈旧斑驳,可这道痕迹却异常新鲜,边缘锋利,像是被尖锐物体硬生生划出来的,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凹痕。
指尖划过刻痕的棱角,能清晰感受到硬物划过的粗糙质感,她心头疑惑,什么样的东西,能在实木地板上留下如此深的印记?
摸出手机点亮屏幕,看清时间的她挑了挑眉。这一觉竟睡了很久,此刻已是第二日下午两点多。余晖敛了敛神色,戴上鸭舌帽压得更低,转身打开门下楼,融入了小区的人流里。
小区街道依旧嘈杂,一夜过去,各个垃圾桶都堆得满满当当,散发着隐约的异味。
余晖瞥了一眼,心里清楚,等会儿收拾垃圾怕是又要费一番功夫。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