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什么？你又要去开赛车？我不同意，之前发生过什么你都忘记了吗？”
丁婉“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声音发抖，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惊慌和怒气。
“你要去治病，我不反对。”她深吸一口气，“但是你要开赛车，那绝对不行。”
话音一落，她转身往房间走去，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边茉叹了口气，刚刚吃完早饭的时候，试探着提起这个事情，没有想到丁婉的反应这么大，她一时有些无措的望向边城。
边城也只是沉默了一会，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妈不是不讲理，她只是害怕失去你，怕你受伤。”
只是看到边茉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语气温和了些：“我去劝劝她，不过茉莉，爸爸希望你再想一想，毕竟你已经长大了，能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但你也要多考虑家里人。”
说完，他也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李言之覆上边茉的手，掌心温热。
边茉有些无措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神色迷茫。
“阿言，我是不是错了啊？”
李言之看着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坚定：“不要想太多，叔叔阿姨只是太在意你了，给他们一点时间，会想通的。”
边茉垂下眼，一时无言。
接下来的几天里，丁婉一句话都不愿和边茉说。
吃完饭不是和边城带着将军去遛弯，就是在房间里面，像是在逃避一些什么。
每次边茉想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丁婉总是找借口离开，拒绝与她交谈。
直到一天晚饭后，丁婉在阳台上浇花，边城对坐在沙发上的李言之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将军出门了，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两个。
边茉看着丁婉的背影，那一头的乌发里夹杂了几根白丝，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妈。”
丁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随着水壶的倾斜，水顺着花盆的边缘淌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开赛车，是因为担心我再次受到伤害。”边茉试探着开口，生怕刺激到丁婉。
丁婉还是没有说话，精心的打理着那几盆在寒冬中盛开的花。
“我前几天梦见小哲了。”
她的话让丁婉手上的动作一顿，水流的地上都是，抬起头看向边茉：“又梦见他了？”
边茉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他带着我回到了训练场，他在梦里笑着跟我说还没有和我比过一场。”
丁婉有一瞬间怔住，那段过去是他们所有人的痛。
“那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该受的罪你也受了，你忘了医生当时怎么说的吗？只差一点点，要是你再晚送到医院一步，你也会没命的。”丁婉目光颤抖，语气激动的对边茉说，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错吗？
“我没有忘记。”边茉声音近乎哽咽：“正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所以我才想要去面对。妈，你知道吗？那天之后，我几乎夜夜都在做噩梦，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天的记忆，身体的剧痛，轮胎的烧焦味，周围人的惊呼，以及小哲满身是血的在我面前，他就那样睁着眼睛，一直看我，有的时候，他会跟我说，他很痛，让我救救他，可是每次，我都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
边茉慢慢蹲下身子，似乎是回忆到一些很恐怖的事情，把自己蜷缩起来，试图给自己找到一些安全感。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我的梦变了，那天小哲笑着跟我说，希望我可以连同他的那份一起跑下去，说他不怪我。”
丁婉看着女儿脆弱的样子，眼里闪着泪，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她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以为时间久了，不管什么样的痛苦，都会被弱化，可是自己的女儿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在那场车祸中，当妈的又怎么会不痛心。
“闺女......”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丁婉走过去把边茉拥在怀里，像小时候每次她受伤难过时的那样安慰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妈妈，你一直在做这样的梦。”
边茉抬起头，眼睛通红，哑着声音道：“那个时候，你们也很难，因为我，你们被别人辱骂，我好几次看见你在走廊里哭，可进到病房的时候却从不让我知道。”
丁婉的眼泪滑落下来，砸到边茉的悲伤，颤声道：“傻孩子，不管什么事，爸爸妈妈都会为你撑起来的，你怎么可以一个人扛到现在......你才二十多岁，怎么能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多东西。”
边茉靠在母亲的怀里，眼泪终于止不住的往下掉。那是压在心口多年的委屈，愧疚与无措，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妈......我真的好害怕。”她的声音近乎破碎，“每次车子开的稍微快，哪里出了车祸，我都在发抖，我怕再看见血，可是小哲在梦里笑的那么轻松......他说让我往前走，别回头看。”
丁婉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边茉的背，满脸的悲痛。
“闺女。”她开口：“妈妈不是想拦着你什么，只是那天我站在医院里，看着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你是妈妈的命根子啊，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她停了一下，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声音渐渐柔了下来：“你爸爸说，你已经长大了，可如果赛车真的是你重新开始的方式，那你就......去吧。”
边茉的背脊一僵，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但是你要答应妈妈。”丁婉深吸一口气，握紧她的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爸爸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边茉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这一刻，母女俩终于把那些藏在岁月里的伤痛，一点一点放下了。
门外的缝隙里，边城和李言之听着屋内的动静，也放下心来。
几天后。
“茉莉，在外面要好好吃饭。”
“闺女，不要太大压力，咱就听医生的话。”
“你们两个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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