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幽灵少女猛地一颤，瞬间转过身，光芒骤亮，显示出极高的警惕。

她看到了树丛中的迪克，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惊慌，身体开始变得虚幻，眼看就要再次逃走。

“等等！别走！”迪克急忙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害甚至友好，“我没有恶意！你看，我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阴影中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空无一物，没有武器，没有敌意。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多米诺面具，露出属于迪克·格雷森的脸，希望这张看起来更“普通”的脸能减少她的恐惧。“我只是……路过。看到你在这里玩，很有趣。”

欧洛斯停顿了一下，逃跑的动作迟疑了。她警惕地、远远地盯着迪克的脸，又看了看他举起的双手。

或许是他声音里的温和起到了作用，或许是他主动显露“真容”的举动让她感到一丝奇怪，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对这张脸并没有极端的恐惧，只是本能地害怕突然的接近。

她没有立刻消失，但也没有靠近，只是维持着一个随时可以逃走的距离，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成功了！至少她没有立刻消失！迪克心中狂喜，但不敢有丝毫表露。他维持着举手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放缓了呼吸。

“那个……水滴很好玩，对吗？”他尝试着用最简单的语言沟通，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虽然碰不到，但看着它们亮晶晶地落下来，也很漂亮。”

欧洛斯眨了眨眼睛，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只是被他的声音吸引。她周身的微光稍微稳定了一些。

这次短暂的、成功的“非接触式观察”极大地鼓舞了迪克和洞内通过隐藏摄像头观看的提姆。布鲁斯虽然没有表态，但也没有立刻召回迪克。

之后几天，类似的尝试在不同的地点继续进行。迪克成了主要的“外交官”。

他总结了经验：不能突然出现，不能有大动作，不能表现出任何威胁性，最好保持一定距离，用平和的声音说话，内容最好是描述周围她正在关注的东西。

他们发现她对光线和柔和的声音格外敏感。

于是，提姆的科技手段派上了用场。他改造了一架小型无声无人机，安装了可以发出柔和暖光灯和播放舒缓音乐的扬声器。

在一次欧洛斯出现在哥谭大学钟楼附近，对巨大表盘时针移动产生兴趣时，无人机被派了过去。

它没有靠近，只是悬停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机身发出暖黄色的、不刺眼的光晕，同时播放着轻柔的古典钢琴曲。

欧洛斯立刻被吸引了。

她忘记了观察时针，好奇地转向这个发着光、唱着歌的“小飞虫”。她犹豫地、一点点地飘近，围着无人机转圈，侧耳“倾听”音乐，甚至尝试着伸出手指，虚虚地“触摸”那温暖的光晕。

当然，她的手指穿了过去，但她似乎并不介意，反而觉得这种无形的接触很有趣，周身的星辉愉悦地流动着。

提姆在蝙蝠洞里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小心地操控着无人机保持稳定。迪克藏在远处的阴影里，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脸上露出了几个月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甚至连达米安，在一次夜巡中“偶然”遇到欧洛斯正对着一只野猫发呆时，也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没有靠近，只是从万能腰带里拿出一小罐高效猫粮，轻轻滚了过去，然后立刻退后，消失在黑暗中。

欧洛斯看着滚动的罐子，又看看消失的罗宾，最后目光落在兴奋吃粮的猫咪身上，周身的微光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希望的种子在每一个人心中悄悄发芽，除了布鲁斯。

他依旧沉默地观看着每一次接触的录像，分析着每一个数据报告。他看到女儿那懵懂好奇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

愧疚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他本该在她活着的时候给予这些关注和耐心。而更大的恐惧在于，他害怕这一切只是假象，害怕自己一旦放松警惕，巨大的失望和痛苦会彻底摧毁他，甚至摧毁这个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家。

就在这种小心翼翼的拉锯中，扎塔娜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蝙蝠洞。

这位强大的魔法师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而专注。她没有寒暄，直接走向主控台：“布鲁斯，迪克在通讯里说得不清不楚。让我看看你们发现了什么。”

布鲁斯沉默地调出了所有收集到的影像资料和数据，包括最新一次迪克尝试着模仿欧洛斯去触碰墙壁（当然失败了）引得她好奇偏头的片段。

扎塔娜仔细地看着，表情从最初的严肃逐渐变得惊讶，继而陷入沉思。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个发光的符号，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印记。

“我需要到几个她最常出现的地点实地查看。”她最终说道。

布鲁斯亲自陪同她前往，迪克和提姆远程连线。在废弃公园、钟楼、韦恩庄园外墙，扎塔娜施展了各种探测法术，光芒在她手中流转，感应着空间的细微涟漪。

最后，她站在庄园外墙下，欧洛斯曾静静凝视庄园的地方，闭上了眼睛。良久，她睁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惊叹，有怜悯，也有深深的困惑。

回到蝙蝠洞，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结论。

“好吧，”扎塔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洞内每一个屏息凝神的人，“首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那不是幻象，不是黑魔法造物，也不是任何已知意义上的亡灵或恶灵。”

布鲁斯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那是一种……非常奇特且罕见的灵魂显化。”扎塔娜寻找着合适的词语，“纯净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被污染或扭曲的痕迹。没有记忆，没有执念，甚至没有通常幽灵所具有的负面情绪。就像……一张白纸，或者一滴刚刚凝结的露珠。”

她看向布鲁斯：“从魔法层面感知，她的核心本质，确实是欧洛斯。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又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欧洛斯。她所有的记忆、人格、经历……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最本源的一点灵魂印记，以及……某种深刻的情感联结，这很可能是她能被拉回现世，并总是出现在与你们相关地点附近的原因。”

“成因呢？”布鲁斯的声音干涩。

“不清楚。”扎塔娜坦诚地摇头。

“可能与欧洛斯自身独特的灵魂特质有关，也可能与哥谭这座城市复杂交织的能量场产生了某种共鸣，但最重要的锚点，恐怕是你们——她的家人——持续而强烈的思念和情感。这种力量有时能超越生死的界限，尤其是对于敏感的灵魂而言。”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这种状态极不稳定，我也从未见过如此……稳定且无害的显化。她似乎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她会有危险吗？或者……对我们？”提姆急切地问。

“就目前来看，没有。”扎塔娜肯定地说，“她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不具备那种意识。她的能量场非常微弱且平和，与其说会影响周围，不如说更容易被周围影响——尤其是强烈的情绪。负面情绪可能会惊吓或伤害到她，而善意……或许能滋养她。”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布鲁斯。

“那……她会一直这样吗？能恢复吗？”迪克问出了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扎塔娜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魔法无法预测这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她可能会某天突然消失，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也可能一直保持这样。至于恢复记忆……可能性极低，几乎为零。她的状态更像是一种……重启。”

洞内一片寂静。扎塔娜的结论带来了确认，也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

“我的建议是，”扎塔娜的声音柔和下来，“顺其自然。不要强迫，不要试图用科学或魔法去‘修复’她。给予她善意，给予她平和的环境。如果她愿意靠近，就接受她。把她当作一个……迷路的、需要呵护的小星星。这或许是对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