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娆疆
池将离点头：“你在岸上等我就行。”
江映雪不放心：“这水冷得很，你别受凉了。”
池将离接回呆呆浸到水里，道：“没事儿的，我洗快点，不会受凉的。”
呆呆怕水，不停地挣扎鸣叫，将池将离闹得十分狼狈，便也就没有余力去察觉江映雪落在她身上的，愈渐深沉的目光。
氤氲的水汽低浮在溪面上，山风一吹，雾气短暂的荡漾开来，显露出清澈的流水。
江映雪思绪纷飞，池将离此刻不顾形象和呆呆斗勇的样子和前世骄矜的模样完全不同，一个人的言行可以伪装，气质却很难改变。
江映雪有很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因为每个人都有藏在心底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
但就算彼此有所隐瞒，至少此时此刻，她愿意信任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在她困难关头倾尽全力支持她的人。
也许，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开诚布公和坦诚相见，也可以心照不宣和肝胆相照。
江映雪：“池将离。”
池将离忙乱中回道：“快啦快啦，毛巾准备好。”
江映雪：“我有话跟你说。”
池将离：“嗯？你说我听着呢。”
江映雪犹豫了片刻，道：“那天晚上，我情绪有点激动，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你不要放……”
“喔喔喔！”公鸡嘹亮的叫声将江映雪的声音淹没，池将离奋力制住呆呆，对岸边的江映雪道：“差不多啦，毛巾给我来。”
江映雪忙上前递上毛巾，池将离接过毛巾对着呆呆一顿乱搓，搓完裹粽子一样把呆呆包在毛巾里，只露出头和尾羽，呆呆失去了战斗力，池将离一下轻松了很多，开心地把呆呆举过头顶，欢呼道：“大功告成！”
江映雪接过呆呆，将池将离的鞋袜递到她手上，道：“快把鞋子穿上回去洗澡，你身上都湿了。”
池将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接过鞋袜，道：“就几步路不用穿鞋了，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江映雪：“我要跟你道歉。”
池将离不明所以：“啊？”
江映雪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阎王令幸而有你化解，你为了研制疫苗熬更守夜，甚至打破了你身为医者所坚守的原则，答应我活体实验的要求，挽救了永乐国，于我恩重如山。”
“姑姑她们来的那天晚上，我得知了阎王令有解药，一时激动，凶了你，是我不该。”
“池将离，对不起。”说着，江映雪对着池将离郑重地鞠了一躬。
池将离愣了一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当时是太着急了，我完全能理解的。”
江映雪起身，道：“还未正式地谢过你，我有谢礼要给你。”说着从纳戒中祭出一个螺钿镶嵌的漆木盒子递到池将离面前。
看起来是个首饰盒，池将离放下手上的鞋袜，双手接过，问道：“是什么呀？”
江映雪：“打开看看。”
扣开盒盖，里面是一整套做工精致的外科手术用具，各种形状大小的刀、剪、钳、镊、针等等西医手术器械分门别类的归置在盒子里。
池将离瞳孔放大，震惊地看向江映雪：“你怎么会有这个？”
江映雪道：“我看过你研究阎王令时留下的手札，里面画了些解剖工具的草图，便请林君渐打造了出来，想着你日后行医应该用的上。”
池将离惊喜道：“太好了！我原先使的那套工具太简陋了，那时候研究阎王令，解剖过程中有很多改进工具的奇思妙想，就记录了下来，没想到你注意到了！还都做出来了！”
江映雪笑道：“你得感谢林君渐，东西是他造的，我要付报酬，他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算是借花献佛了。”
池将离：“你不提，他哪儿想的到这个呀？还是你细心。”
“这套工具对我很有用，我很喜欢！”
江映雪：“你喜欢就好。”
池将离开心地把盒子收进纳戒，提起鞋袜往回走，江映雪抱着呆呆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江映雪又道：“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池将离转身，问道：“什么呀？”
江映雪：“你还记不记得张景？”
“啊！张御医？”池将离停下脚步，担忧道：“他闯进我的解剖室被吓得不轻，不会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江映雪摇了摇头，道：“张景和我说倾慕于你，让我问一问你，对他是何心意。”
“哈？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出来？”池将离一边回忆一边往后踱步。
江映雪跟着她的节奏往前走：“他说他昏迷时你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已告知他仙凡殊途替你回绝只是他的心意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仅此而已，好了此事就此揭过。”
江映雪突然语速飞快，池将离不明所以，不过她提到张景昏迷，池将离马上悟了：“啊！我想起来了！他吓得休克了，我给他做了好久的心肺复苏才救回他……”
江映雪站定，伸手制止道：“我明白了！你不用多说！”
池将离却急于辩白：“我给他渡气是防止他窒息，没有别的意思啊！张御医是不是误会了！”
池将离说着继续往后退，却突然靠上一堵墙。
抬头，对上林君渐一双阴郁的眼睛。
江映雪扶额，头疼道：“我好累，先回去休息了，晚安各位。”说完抱着呆呆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误会？”林君渐的眼神冷得吓人，声音里也透着寒气：“怎么个渡气法？以至于让那凡人误会你对他有意？”
池将离回过神来，快步转身和他拉开距离，不自然道：“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君渐手臂上搭着条披风，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停留在她赤裸的双足上，皱眉道：“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儿世家淑女的样子！”
池将离脱口而出：“我本来就不是世家淑女！”反应过来后连忙找补：“我是说……我，我不想做什么淑女，只想随心所欲，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你管！”
“想怎样就怎样？”林君渐气得不轻，关注点却不在她的言语漏洞上：“你难道不懂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脚不能随便给男人看吗？”
池将离瞪他：“那你还看！”
林君渐气结，转过身去，将手上的披风扔到她身上。
池将离接过披风披到身上，林君渐仍喋喋不休：“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御医渡气？他是个男的！你不知道喊我吗？那个胆小鬼，一点小场面就吓得魂不附体，吓死他活该！”
池将离：“你怎么能这么说？张御医又不是你，他只是一个凡人，害怕是很正常的，喊你有什么用？你会急救吗？”
林君渐转身：“你还帮他说话？”低头看见池将离仍光着脚，不满道：“你怎么还不穿鞋？”
池将离梗着脖子：“就不穿！”
林君渐：“客栈里都是人，快穿上！”
池将离：“不-穿-！”
林君渐咬牙，语含威胁：“你穿不穿？”
池将离：“我说了，不-穿-！”
“好！”林君渐一把扯下她的披风，夺过她手里的鞋袜，单手捞起她后用披风将她兜头罩住，动作一气呵成。
池将离来不及反应，人已经挂他身上了。
池将离：！！！
池将离从披风里露出头：“你放我下来！”
林君渐：“不放！”
池将离：“你！”
林君渐：“嗯？”
池将离：“你放我下来，我穿鞋行了吧。”
林君渐学着她的语气：“不-放-。”
池将离睁圆了眼睛瞪着他：“林君渐！”
两人眼神交锋，池将离败下阵来，见拗不过他，干脆重新把头罩进披风，调整心态道：“哈！我谢谢你！我巴不得少走一截路呢！”
林君渐气极反笑：“哼！全身上下嘴最硬！”
池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