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西凝项目告一段落，终于不用加班了。
章柒月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接打车回了家，虽然面对徐园园时她表现得冷静豁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当初她匆忙躲回来，入职中荣才给了她喘口气的机会，现在这个关口，她一定不能出差错。
她打开门，一股暖意混合着熟悉的淡淡木质香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亮着灯，而出差多日的傅中庭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沙发旁边还立着一个眼熟的行李箱。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回来就马上来见她吗？
她迅速低下头换鞋，借着换鞋的动作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往常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你出差回来啦？”
傅中庭闻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视线，落在她脸上，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深邃的眼眸便微微眯了一下。
旁人或许只觉得她眉眼生得好看，清澈明亮。
但在他眼里，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睛会‘说话’。
此刻，尽管她脸上带着笑，但那双总是明亮的眸子里，藏着一丝难倦怠，甚至还有几分强撑的倔强。
不过傅中庭没有立刻点破，他合上电脑，放到一边，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嗯，刚回来不久。”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温和了几分，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微凉的手背，语气像是随意提起，“听郭臣说这一周你都加班没让店里送餐，最近工作很忙？”
章柒月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她便重新扬起笑脸，“是有点忙，不过今天刚好忙完一个大项目，听说季度奖金会有不少呢。”
她顺势反手轻轻抓住他的手指，转移话题道：“今晚别让店里送了，换我请你出去吃吧，好不好？”
傅中庭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并未戳穿，“好，听你的，正好带你去个地方。”
下楼后他亲自开车，载着她穿过繁华的市区，最后驶入一片闹中取静的区域。
章柒月认得这里，是本市有名的历史文化风貌区，保留着不少颇有年岁的老洋房和里弄，地价寸土寸金。
当车子在一处看似不起眼，却透着厚重年代感的青砖院墙外停下时，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傅中庭。
“餐厅……在这里面？”
她看着那扇低调的木门，还有旁边悬挂的以苍劲笔法书写着“漱石轩”三字的乌木牌匾，实在难以将这与喧嚣的餐饮业联系起来。
傅中庭将车钥匙随手交给上前的泊车员，牵起她的手：“嗯，一个朋友开的私房菜，味道不错，环境也清静。”
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
门外是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门内却是一方静谧雅致的天地。
入门便见一处精妙的庭院景观，并非传统的假山流水，而是一块巨大的，形态古朴的天然巨石置于中央。
一道清冽的水流自石缝中潺潺流出，落在下方铺就的卵石上，溅起细碎水花，而后水流不知通过何种巧妙布局，蜿蜒曲折，竟似活水般在院中环绕。
水声淙淙，更衬得庭院幽深静谧。
“漱石枕流……”章柒月看着这匠心独运的景致，喃喃低语，顿时明白了店名“漱石轩”的雅意与巧妙。
整个院落不见寻常餐厅的大堂散座，只有几间独立的屋舍错落分布，以回廊相连。
走廊有穿着素雅制服的服务人员经过，颔首致意间的动作礼仪显然都经过专门训练。
傅中庭对这里十分熟悉，牵着她径直穿过庭院，来到了三楼一间更为僻静的雅间。
雅间推开，里面是典型的新中式风格，陈设精致，燃着淡淡的檀香，窗外正好能俯瞰整个庭院的景致。
“坐。”傅中庭为她拉开椅子，自己在她身旁坐下，立刻有侍者奉上热茶和菜单。
章柒月翻开厚重的册页，菜品拍摄的无一不精美，旁边还配以手写体的雅致菜名和简短的诗意描述，只是不见任何标价。
她曾和小姨去过一家规模稍小些的私人会所，心知这种不标价的地方，消费水准往往远超常人想象。
傅中庭倒是不急，先用温热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然后对静立一旁的侍者直接开口：“先上一道牡丹鱼片。”
他转向章柒月，“这家店新请来一位老师傅，家里几代都是国宴菜的传承人。你喜欢吃鱼，尝尝他手艺如何。”
“好。”章柒月点点头，这道菜她听过，只是一直没有尝过。
“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加几个菜。”
这段时间一起吃饭，章柒月也留意到他口味偏清淡，注重食材本味，对油腻和重口兴趣不大。
她合上菜单，对侍者微笑道：“再加一个鸡汁芙蓉蒸鲜鲍，一个上汤芦笋。”
这两个菜，一个鲜醇，一个清甜，应该都合他的口味。
傅中庭自然看得出她的意思，他重新翻开菜单，“再加一道话梅小排，还有墨红胭脂鹅肝。”
这两个都是带酸口的开胃菜，也符合她的口味。
最后，傅中庭合上菜单，补充道：“汤品就要松茸炖官燕。”
点完菜，雅间内暖意融融。
章柒月觉得有些热，便将身上的薄外套脱下，里面是一件黑色修身斜肩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锁骨线条。
她起身，对傅中庭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傅中庭点头，目送她走出房间。
然而就在房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意消散，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庄睿。
电话几乎是秒接，庄睿的声音传来：“傅总。”
傅中庭的语气快而冷冽：“去查一下，章柒月最近在公司的情况，查到后信息发给我。”
庄睿心头一凛，立刻回道：“好的，我马上处理。”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文件，脑中飞速运转。
今晚他才刚陪同傅总出差归来，这才离开公司多长时间，这位祖宗难道在公司受了什么委屈？可他明明已经敲打过刘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敢怠慢，立刻调出刘铭的号码拨了过去。
第一遍，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庄睿脸色沉了沉，播起了第二遍。
响了几声后，电话终于被接起，那头传来刘铭有些匆忙的声音：“庄总助，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刚才在电梯里，没及时接到电话。”
庄睿没有任何迂回，直接切入主题：“刘经理，章小姐最近在公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电话那头，刘铭握着手机，明明办公室空调恒温，后背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庄睿的话，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傅总的意思。
昨晚那样的小事，傅总那边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风声？
刘铭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敢有任何隐瞒，语速加快但条理清晰地把昨天，以及今天会议中的安排汇报了一遍。
庄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寂静让刘铭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庄睿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私下再检查一遍，不要惊动其他人，尤其是章小姐，有结果后马上报给我。”
刘铭立刻应声，语气恭敬的回答道：“明白，庄特助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电话挂断，刘铭长长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掌心也全是汗。
他瘫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刚才庄总助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现在想事情确实有疑点。
他虽然借着于冰的项目把章柒月安排了进去，但是她作为一个没转正的新人，那些数据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
而且如果是故意给出错误的数据，还能做到以假乱真的人，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想到这，刘铭彻底坐不住了。
老天爷，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居然还误伤到了傅总的人，今晚就是不睡觉，他也要把这人揪出来！
庄睿的动作极快，他迅速将刘铭汇报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汇报给傅总。
傅中庭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