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矜贵少年

行至中原地区，严寒越来越明显，连空气都由湿润逐渐变得干燥。

“是两个女子！少爷你快上手啊！”车帘一晃，李木未看清面容，便转头催促着少年。

可一转头，哪里还有少爷的身影？

颜茶被方才的动乱震靠在车窗，劫匪的长枪突入马车，珠珠反应极快地上前。

“珠珠！”颜茶见状惊呼，珠珠力气极大，她徒手握着枪口，硬生生将五大三粗的劫匪桎梏在马车前。

“哼，两个女人就想拦住我？今天不仅劫财还劫色！”劫匪面目狰狞，眼看长枪无力，另一只手快速抽出腰侧的匕首。

颜茶内心暗叫不好，她眼疾手快地扬起长袖，暗箭瞬时发出，终究是快劫匪一步。

“啊——”突如其来的暗箭飙到眼睛，劫匪不由得痛苦大叫，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便又有一股力量将他狠狠击落倒下。元珠见此，迅速伸出腿将劫匪踢下马车。

少年看见车帘下面容的瞬间，便随手捡起身旁的树棍快步踏来，他不敢耽误半分，内心焦急，好在劫匪未伤她分毫。

他目光一凛，看向劫匪的眼神宛如寒冰，他用树棍狠狠敲击劫匪的小腿，拎着他的衣领丢出马车。

颜茶抬头，还未看见来着何人，劫匪便已被丢到地面。

“珠珠！没事吧！”她抓起女子鲜血淋漓的双手，目光心疼，安抚地拍了拍珠珠的肩膀，便快速下了马车。想起珍珍还在外面，她内心不由得揪起。

甫一下车，便看见劫匪中元珍利落的身影。这回，颜茶看清了方才的来人，是一清俊的少年。

少年动作极快，手持一小小的树棍。轻巧的树棍不停的敲在劫匪的身上，明明清脆易折，可在少年的手中宛如灵活锋利的长剑。

不过几招，少年便和车外的女子将几个劫匪打的瘫倒在地。招招并不致命，只是动作狠厉，劫匪见状，便快速趁机落荒而逃。

颜茶抿唇，心下稍稍松口气，以她的那点微末功夫对付这几人确实困难。她扶着从车上下来的珠珠，元珍看见受伤的元珠，慌忙上前。

“少爷！”李木不会武功，见劫匪终于被赶走，才敢拉着马上前。可走到自家少爷身边才发现，少年的眼睛竟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子。他拉了拉出神的少年，可少年却无动于衷。

颜茶眼怀感激地看着少年，“多谢大侠出手相救！小女无以为报！如若大侠不嫌弃，前面到了阜城便可宴请大侠一席，以表感激之情。”

话毕，面前的少年却未回应，她看着略微有些呆愣的少年，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奇怪。

“大侠？”

少年在女子的呼唤中终于回神，他轻咳几声，一抹绯红悄悄飘至耳梢。

他略显无措的看了看周围，将手里的树棍快速抛开，像个慌乱的毛头小子一样。

李木看着少爷如此行为，也是摸不着头脑，方才放荡热爱自由的少爷呢？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纯情？

少年紧了紧喉咙，不由得捏着掌心，“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上京赶考的书生，路见不平是小生应该的。”

李木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喂喂，这可和刚刚这旁边说的不一样哈，自家少爷竟还有两幅面孔。

颜茶不知为何，总感觉面前的少年有几分久违的熟悉感，尤其是他的眼神......很是古怪。

仿佛暗含着某种很深的情愫，她看不明白。少年长着一对桃花眼，或许是她想多了。

“竟如此之巧？我也是要前往平京。敢问公子如何称呼？”迎着少年炽热的目光，颜茶还是稳着心神问出了口。

“李含春，字望春。”少年应声回答。

如此有诗意的名字，竟让这寒冷枯寂的山谷间多了几分盎然。

“含春，望春......”颜茶轻声念道。“霜雪覆径，含春而望。公子真是有个好名字，想必尊上对公子抱有无限期望。”

李含春笑意不减，仍是眼含炽热，痴痴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她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江南女子，带着烟雨的朦胧与温婉，纯净自然。

“前冬后望，姑娘才是出口成章，可否方便问姑娘姓名？”

“小女颜茶。”颜茶回礼，“时候不早了，既然我们道路相同，那不妨一起赶路吧，今晚定要到惠州。”

少年内心心跳如擂鼓，可面上却仍然沉静稳重，他肯定地点点头，“姑娘说得对，我们也是不停赶路，计划今日到惠州。”

李木再次摇摇头，明明一路悠然闲适，此刻突然作出一副着急赶路的模样，少爷怎么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张嘴就来。他再次瞥了一眼两人微妙的氛围，还是决定缄口不言，不能给自家少爷拆台。

马车内颜茶替珠珠包扎着伤口，马车外元珍和李木正相聊甚欢共同位于马车前端，而清冷俊秀的少年却沉默寡言，放慢马步与车厢并列前驱。

“你们竟是从江南而来？”

“哇，原来那传至整个燕国的《江南盛世图》竟是颜姑娘所作！不对，颜主事！当真是厉害，小人真是有眼无珠，那画我描摹半月......”

车外两人络绎不绝地对话传来倒是让原本清静的路程多了几分趣味，引得颜茶也微微勾起唇角，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

江南？

少年眼光微动，掩饰着内心的动荡，早知道在江南，他便早点前去了......车帘摇摇晃晃，少年透过车帘遥望少女的脸庞。

无数个夜里他梦回当年边疆之事，可半夜惊醒却发觉已相隔数年，朝思暮想之人早已变为了不可得的执念与不可说的秘密。晨醒后才发觉，床褥上，斑驳的痕迹如星点般散落。

少年收回目光，眼底的情愫却未曾消减半分。这份情谊是何时变质的呢......他也不知道......

颜茶一路上都不敢回头，少年的眼神过于炽热灼烫，望的她偶尔脸颊发热。她心下不解，却又不好唐突发问，只得故作不知，不敢撞上少年的眼神。

几人各怀心事，就这样便很快到了惠州。

刚进惠州的第一站便是惠城，而惠城再往前，第二日她们便要到阜城去。

阜城人杰地灵，处于中原地段极其重要的城池，这里山河相抱，物阜民丰，十分富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