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林墨那张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放下筷子,用看外星生物的眼神将时从意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时从意,”她缓缓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相识六年,我要重新为你打分。”
尔后竖起大拇指,“从此以后你就是这个——‘他们老席家祖坟冒青烟才能娶到的祖宗’。”
时从意差点被嘴里的毛肚呛到,连忙喝了口冰饮压惊:“低调,低调,我只是一个心系工作的普通社畜。”
“首先,能心系工作就已经不普通了。”
几天前从地质环境监测院出来,时从意接到的那通电话正是苏琼打来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接到电话时仍感到些许微妙。
这位评弹界的名人,对她而言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在老宅最多听三姑六婆八卦席老爷子时,顺带提过一嘴“那个唱评弹的”。没想到自己何德何能,竟让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电话里,苏琼简单寒暄后,用她那标志性的优雅嗓音邀请道:“时小姐,周三下午有空吗?我在清音会所备了些好茶。”
当时时从意站在研究院门口,想都没想:“实在抱歉啊苏老师,周三我得上班。最近在准备一些项目行程比较满,实在走不开。”
随后又无比真诚的提议:“要不您改个时间?但尽量别占用周末,或者午休时我挤出点时间来给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
时从意猜测,对方大概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普通又班味十足的回复,一时之间受到了冲击。
就这样,她们第一次正面交锋,以时从意朴实无华的“社畜宣言”草草收场。
“我哪句说的不对?”时从意诚心发问,“这种事难道还要占用周末的吗?我还得编个别的理由,不能让席琢珩发现。”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两人面前的鸳鸯锅泾渭分明。
林墨那边是清汤寡水的菌菇锅,时从意这边则是翻滚着辣椒的红油锅。
“你不打算告诉你家那位?”林墨问。
“告诉他干什么?”时从意满不在乎挑眉,“我们女人的事,男人少掺和。”
林墨“啧”了一声:“行,这气势到位。”她灌了口冰镇酸梅汤缓过辣劲,才继续问:“跟吴教授去西南的事儿进度怎么样了?”
时从意马上来了劲儿,兴致勃勃地说起进展。
虽然无人机MR技术在实验室表现出色,但考虑到横断山区复杂的地形条件和多变的天气,这次考察仍将以全站仪、GPS测量等传统方法为主。
目前装备清单和应急预案已通过专家组审核,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在这期间,她全程参与了三轮行前协调会,对行程安排和每日监测任务都已了然于心。
除需要当地地质局配合的人员外,科考队成员间已建立初步默契,随时可以整装出发。
这次考察选在六月中旬,是为了监测滑坡体“锁固段”的临界状态数据。锁固段相当于滑坡体最后的支撑点,一旦失稳就会引发整体滑移。
获取这些数据对建立横断山区的灾害预警模型很关键,错过这个窗口期就要再等一个雨季。
“下周就走,行程安排得很紧。”时从意总结道,顺手往锅里下了盘鸭肠,“尝尝这个,特别嫩——”
“打住。”林墨面无表情地挡住她伸过来的筷子,“你下回找我吃饭,能不能不要选这种要我半条命的地方?”
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被辣出来的眼泪,“你怎么不把你家那位拉来这里吃?”
时从意听了,立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席琢珩这周在洛杉矶出差,跟着商务部代表团去的,昨天刚走。我这月的吃辣额度已经用完了,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
说完还重重点了个头。
这趟出差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确定,时从意特意将和林墨的约饭安排在席琢珩离京后的第一天。
她盘算得很清楚:等他回来,身上的火锅味早散尽了。为此还特意选了件容易换洗的外套,可谓机关算尽。
林墨“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说了半天,原来是把我这条狗骗进来杀啊,合着我就是个趁正主不在才能上位的备胎?”
时从意噗嗤一笑,举起冰镇酸梅汤和她碰杯:“敬友谊!”
林墨冷哼一声,但还是端起杯子,和她轻轻一碰:“敬我即将被辣死的胃。”
窗外的天色一直阴沉沉的,从早上开始就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两人见面时已飘起零星雨点,此刻雨势渐大,在玻璃窗上划出蜿蜒水痕。
时从意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前几天我跟张女士坦白了领证的事,毕竟苏老师都打上门来了,我想着到时候总不能腹背受敌吧,就全交代了,现在一身轻松!"
林墨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时从意那张写满“快夸我”的小脸:“那你现在想明白了?”
她记得得知领证消息时,问过时从意对席琢珩的想法,对方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了句“不知道”,眼神飘忽得像是窗外被风吹散的云。
此刻时从意嗯了一声,慵懒地支起下巴:“你看我都豁出去让我妈打了,虽然她老人家心软没真下手哈,现在又跟这位苏老师对上了。我怎么……得保护他吧。”
林墨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保护谁?您家那位?你是不是对你们家席总有什么特殊滤镜?”
“我有什么滤镜?”时从意立刻反驳,“我都认识他十一年了,他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嗯哼,”林墨挑眉,双手抱胸往后一靠,“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说是跟人家‘真不熟’。果然收了人家几千万的戒指就是不一样,现在都开始‘保护’人家了。”
“那、那也认识十一年了。”时从意撇撇嘴,“而且,那戒指我又没戴,在保险箱里躺着呢,戴出去我还要不要命啦。”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雨点正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天气恶劣,又加上是工作日的中午,原本就不多的食客陆续离开,偌偌大的火锅店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