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西北承安王府(4)
见此,王兴瞠目结舌!
不过是小儿涂鸦之作,如何能做得数?又如何能信以为真?!
然而,他跟着淑太妃在深宫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此时看着堂上的王爷,他深知对方已然是被这小男妾迷了心窍了!
现下,他说什么都没用,王爷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为那小男妾撑腰!
且昨日午后他的确去过松蔚园,也的确说了那小男妾几句,府上估摸着不止一人晓得,若此时他推脱不认,王爷着人查下去,再查出他背地里干的那几宗大事……
岂不更糟?
故,王兴干脆利落地叩首认罪道:
“求王爷开恩!奴才昨儿午后是被底下人劝着多吃了几杯酒,被人引着说了些混账话!至于说的什么,奴才自己都记不清了!”
“小爷要怪罪奴才言语不妥,奴才不敢再驳!实在痛悔不已!”
“但请王爷明鉴!奴才一心为王爷和太妃娘娘!王爷心疼小爷,奴才哪儿敢当真怠慢了他去?”
“望王爷看在奴才伺候了太妃娘娘这么多年,对王爷、对太妃娘娘一片忠心的份儿上,饶过奴才酒后失德!”
王兴说得言辞恳切,语气间甚至还带了些哭腔,仿佛已然是又怕又悔!
但,实则他心底正直骂贱人!
本就是个连下九流都不如的小男妾,说几句又怎的?
王爷现如今喜欢,不许旁人说嘴,待这小孩年岁大了、颜色不在,保不准儿卖得比扔得还快!
而此时,他身旁伺候淑太妃的其他太监、宫婢女,也忙开口替他求饶:
“求王爷开恩!王公公伺候太妃娘娘多年,向来一心为主啊!”
“此事确是王公公是酒醉之过!但请王爷看在侍主多年的辛苦上,饶他这一回!”
“王公公是太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还请王爷看在太妃娘娘的面上,饶他这一次吧!”
“……”
几位朝臣和宫里的大内监们眼观鼻、鼻观心。
现下,他们都看得明白,王爷今儿摆这么大阵仗,原是为杀鸡儆猴,给他怀里那位小祖宗抬架子。
但这王兴乃淑太妃心腹,王爷顾念母子之情,也断不会将这只“鸡”真宰了!
已然闹了这么一场,如今淑太妃身边的宫人们一劝,王爷不过是顺着台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就罢了。
哪能当真为了一个低贱的男妾,伤了母子和气?
因此,都不作声,等着王爷下令罚王兴点银米,这出戏也就算是唱完了。
谁曾想,王爷开口说的却是:
“既如此,便将王兴拖进院里,打五十军棍,逐出云朔,永世不得回!”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而萧裕却面不改色继续道:“小爷画中在王兴身边那几个帮腔的,各打三十军棍,撵出府去!”
他话音刚落,几名年轻力壮的王府小厮,拿着绳、棍等物冲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儿捆了王兴就往外拖!
直至拖到启瑞堂门口,王兴才扒着门槛,挣扎着哀求道:
“王爷!王爷开恩啊!!奴才知罪了!奴才是太妃娘娘的……”
他话还来不及说完,架着他的小厮干脆利落地用一块儿麻布塞了他的嘴,王兴再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地叫唤,下裳被吓出来的尿浸湿,终被拖至院内。
不一会儿,又有几名小厮进来,捆了两个刚才跪在王兴身边的小厮走,院外也是一阵嘈杂,想是也捆人。
直到,院内雪地里响起了军棍打在人身上的响动,以及王兴等人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阵阵哀号,堂内被惊得僵直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王爷处置了王兴?!
王兴可是淑妃娘娘的人,王爷身为人子,怎可擅自处置母亲的奴才?!
就为了一个低贱的小男妾,竟做出如此有悖人子孝道之事,王爷这是昏头了?!
见此,梁御史自认身为御史,当行劝谏之,于是正义凛然地起身行礼道:
“王爷,子曰……”
萧裕当即冷冷地打断道:“本王在战场多年,从不在意什么子不子的,先前便说过,承安王府只依着本王和小爷的规矩行事——
诸位若有不满,早日回京去罢!”
梁御史脸色一白,回到座上,不敢再言语。
而后,萧裕又命堂内众人去院子里看着王兴等人受杖,他自己也将江宴身上的衣裳裹严实了,抱着江宴往外走。
此时,雪又下了起来。
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儿往下落,不一会儿就在檐角便积起厚厚一层,将王府的青瓦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些黛色的檐边。
启瑞堂院子中央,王兴几人扒了裤子趴在长凳上,手腕粗细的漆黑乌亮的军杖,一下下落在那白花花的皮肉上,不一会儿就见了红。
血浸透整个青紫破烂的臀腿,刀子般的雪风一吹,竟比割肉还疼!
王兴几人哀号不绝!
院内,京城众人看在眼里皆吓得魂不附体!
宫里磋磨人,皆是用阴小的手段,除却下狱受刑的,日常处置宫人,再严酷也不过是拿条白绫悄悄勒死。
这般摆在明面上的血淋淋的手段,他们何曾见过?
廊上,江宴扭着身子非要从萧裕身上下来,待萧裕放下他后,趁着萧裕不注意,江宴抬脚就往院中央,几人受刑的地方跑。
见此,几个行刑的小厮忙拦住了他:“小爷!看不得,吓人得很!”
江宴哪管这些?
早几年他和萧裕还落魄时住在军营,什么血啊、脓啊,破的整的,他都见过!
这小场面,他才不怕呢!
小厮们拗不过他,只得让了。
江宴走到中央,抬着下巴扫了眼院里其他人,对身边的小厮道:
“把我抱起来!”
小厮一愣:“这……”
江宴不满地翘起嘴,刚想说什么,腰被一双大手握住,下一秒他被举了起来。
江宴瞬间笑了,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抱他的人是谁。
江宴笑着指挥道:“高些!”
萧裕默默将他举高了些。
“还要高些!”
萧裕又再将他往上举了举。
“再高些!”
萧裕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