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阳光慷慨地洒在沙盖里安略显荒凉的原野上,却无法驱散弥林心底的寒意。被软禁在客房中的日子,时间仿佛凝滞。起初是焦躁不安,随后是强作镇定的伪装,而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一些曾被忽略的碎片,开始在脑海中清晰地拼接起来。
联军营地里与玛格洛尔那场突如其来的、近乎诡异的“一见如故”。当时只觉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与灵魂的共鸣,现在想来,那份炽热的亲近感来得过于汹涌,过于完美,完美得不真实。格洛芬德尔那双充满智慧与忧虑的眼眸浮现在眼前,那句被当时情绪淹没的提醒此刻如警钟般炸响:“弥林,小心玛格洛尔……他的歌声,有时连自己也无法完全控制其力量。”
距离和时间,像一层薄纱被缓缓揭开。远离了玛格洛尔那强大而无形的影响力,理智终于艰难地压过了那曾笼罩他心灵的魔法迷雾。弥林的心沉了下去。一个冰冷的念头无法遏制地升起:他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玛格洛尔用某种歌谣或意志的力量所迷惑了!那份友谊和信任,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觉,目的就是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向希姆凛,一个被誓言诅咒的费诺里安所盘踞的堡垒。
紧接着,凯勒巩和库茹芬在囚禁他时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也串联起来,“等玛格洛尔来了……”,弥林猛地攥紧了拳头,真相呼之欲出:当玛格洛尔的魔法诱捕计划失败后,在格洛芬德尔和芬罗德的干涉下未能让他主动前往希姆凛,他就转而指挥两个弟弟直接动用武力来“请”他。弥林第一次对自己的灵魂安抚能力感到了强烈的痛心和荒谬的讽刺。
他向来珍视这份命运的馈赠,愿意用它抚平伤痛者的灵魂,无论对方是谁。但此刻,这份能力在费诺里安眼中,显然成了对抗他们那可怕誓言诅咒的工具,一个他们志在必得的良药。而最让他无语的是,这份能力似乎还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他听到卡兰希尔之前的话语和那些顽强冒出的新芽就是证明。
帮助他人是善举,但被强迫着去帮助自己厌恶且囚禁自己的人?这感觉糟透了。一想到自己这能力还可能继续滋润这片被费诺里安控制,甚至可能引来更多觊觎的土地,弥林就感到一阵头痛。
可惜愤怒和恶心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凯勒巩和库茹芬就在隔壁房间,门外是沉默如铁塔般的重甲守卫。沙盖里安广阔平坦的地形一览无余,对于拥有超凡视力的精灵守卫和他们的费诺里安主人而言,他一个人类只要踏出房间几步,就可能成为平原上最显眼的靶子。森林的掩护?山峦的遮蔽?这里统统没有,强行开跑无异于自投罗网。
“蛰伏……”弥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让他们放松警惕,必须争取到离开这个房间的机会。”只要有一丝缝隙,他相信自己就能找到逃脱的契机。否则等到玛格洛尔亲临,谁知道那摄人心魄的歌声又会将他引向何方?尽管对黑魔法的抗性很有信心,但很明显玛格洛尔的魔法并非黑魔法,导致他很难防备。
于是弥林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变得异常老实,不再试图与守卫理论,对送来的食物和水也沉默接受。当卡兰希尔例行公事般前来查看时,弥林只是垂着眼睑,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一尊失去活力的雕塑。卡兰希尔那双精于算计的灰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有多言,很快便离开了。
老实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弥林开始向守卫提出要求,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疲惫和渴望:“我需要阳光……我需要看到天空,听到流水的声音。长期困在石墙内,我的精神会枯萎,这对你们想利用的‘能力’恐怕没有好处。”他巧妙地暗示了自己能力与精神状态的联系。
凯勒巩听闻后果然显得不耐烦,他嗤笑一声:“永生不死的你也会跟其他人类一样娇弱吗?”,但库茹芬却若有所思,卡兰希尔关于土地复苏的观察显然在他心中种下了种子。库茹芬审视着弥林苍白的脸色,最终对守卫点了点头:“带他去溪边,看着他,别让他离开视线。”
束缚终于松开了一线。当弥林再次感受到阳光温暖地洒在脸上,听到不远处那条河流潺潺的水声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一半是重获部分自由的激动,一半是压抑许久的委屈。他走到溪边,看似在闭目享受阳光,实则低声祈祷维拉的帮助,尤其是掌管水域的乌欧牟,能倾听他的困境,指引他一条生路。清澈的溪水带着他的低语流向远方,仿佛承载着一线微弱的希望。
这样的放风持续了数日。弥林表现得愈发配合,甚至在小溪旁冥想时,刻意引导自己平静的情绪,让身下的土地回应般地焕发出更明显的生机——几株顽强的小草在他常坐的地方结出了细小的花苞。这个变化没能逃过卡兰希尔的眼睛。
在一次气氛并不算融洽的晚宴上,卡兰希尔对库茹芬提起:“你注意到没有?弥林最近常去的那片溪边,被奥克焚烧过的焦土复苏得特别快,甚至开花了。我观察了几天,似乎他心情平静时,这种净化或复苏的效果就越显著。”他顿了顿,带着一种商人的精明推测,“也许,他的能力不仅作用于灵魂,也作用于土地,并且受他自身情绪影响。”
库茹芬放下酒杯,锐利的目光闪烁着学者的探究欲,他回想起弥林被囚禁初期的焦虑和土地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