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番外12 结束和新生[番外]
突然有一个瞬间,江云疏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安静无声的,只有画面。
室内,古色古香,金光雕像,大片深棕色黑色木头布置,结构层叠繁复,沉重压迫在头顶,有黄色还是红色的帷幕,庄严磅礴。
上下左右张望,很广很广的建筑室内,很多人,她没有听到声音,但她知道很多人,高处好像有什么装置,排列着很多什么……
她,她跟着人在一个个古朴华美的门里门外,穿来穿去地走。
一圈一圈绕着走——
这是什么?江云疏愣住了。
她一遍遍回忆那飞闪而过的一个全景画面、一个几秒的动态画面,突然,她记起来了。
这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
江云疏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惊奇之感,她从前为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这些年忘了,而是,从来都跟没有这回事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可这样平日里见不着的场面,她应该记忆深刻啊?最少不会是这样,从前她如何回忆回想,也从来没有关于它的丝毫。
她以为自己从前是与这些无关的。
这一刻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好像是自从那一次离开后就彻底遗忘了,多年没有再想起。
紧接着,她眼前又闪过一个画面,这个她记得,想起的时候就记得。
她落座在灰石砖堆砌之上,嘀嘀咕咕,同意呢就同意,不同意,她人会有难以忽视的难受之感。她要是答应的忘了,也是要吃苦的,可不就是苦到了才猛地记起来自己答应过的事,然后又忘了。
一回去,回回去。
都是,没事的怎么都没事,也有人,要么就一回也别碰、离得远远的,要是一回碰了,想断也断不掉……霎时,江云疏心里复杂。
茶室内安宁了好一阵。
小孩说一声,慢慢从茶桌边椅子上起来,往外挪两步,礼貌地和人挥手,再三出声告别,头也不回走出门。
门外不远,江月潭望着这边等候多时,见到孩子走出来,忙上前接了小孩回家去。
走远远儿的了,走回了熟悉的阁楼之中,江月潭才缓了脚步,转头轻声问:“云疏,怎么样?”
江云疏顿了一下,诚实说道:“他们说不知道……”一一讲述。
江月潭顿时脸上冷笑,“我就知道。”随即气得一骨碌直倒豆子。
不回想不知道,一回想才骤然惊觉,竟然还有这么多陈年老豆子。
顿了顿,他又疲惫长长叹了一口气,抿抿嘴,停下脚步,转身弯腰,眼神悲伤,伸出手轻轻抱了抱旁边的小孩,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阵话。
江云疏始终安静听着。
最后,江月潭直起身,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气愤得嘴里喋喋不休:“真不心虚自然无所谓、可有可无,为何到了咱们这里,又说有又说无?”
说着说着,他忽然语气认真地说:“小疏你到时候呢,就要心里和他们说……”念了个名,叮嘱道,“说,有什么事就去找这个人,别来找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转眼,眼神柔和看了小孩一眼,说:“我们小疏不求别的,平平安安就好。”
江云疏跟着人往前走,脸上没什么反应,平静地“嗯”一声。
一路上,她安静听着旁边人说:
“过后,我们小疏不和他们再绕来绕去了,不待一块儿了,我、鳞卿就多陪小疏出去游山玩水,轻松点,遇到缘分就去,没有也不必一直想。而我们要是忙起来了呢,小疏你也可以找别的孩子一起陪着去……”
“我们小疏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长大,我别无所求。”
江云疏时不时轻轻“嗯”一声。
…………
青天白日。
点点烛火亮起。
云烟袅袅,飘如祥云状,蜿蜒飞升。
“回……回来,吃……”
“请……回来……”
一个接一个人口中诵念有声,低低轻轻,再躬身再上前……
他们转身绕开,一轻推后方的小孩。江云疏上前,看着前方的一切,混沌的脑子又记这个又记那个,嘴里有些断断续续地低低念着,与他们先前一般上前示意。
今日一早似乎无风。
直到早晨,亮白不烈的阳光下,四周吹起微风。
橘红烈火骤然高窜,如虚幻薄纱般随风摇曳,大片灼热之气弥漫中,璀璨入火,化作点点灰黑,静落,或随风飘散,扬了人衣服上一片聚散无常的点点灰白。
人们时不时对旁边的小孩无声一示意,小孩就立即往旁边快走几步,避开风火灼热。
她再时不时飞快急促眨动眼睛,眼睛不适,脸上又一点点泛起微不可察的薄汗,痒,一手灰,她还是飞快用力眨眼。
突然,“呼——!”
天地骤然掀起大风,掠过火烧灼热、灰黑点点,江云疏猝不及防,径直被灼热之风扑了满脸、满身。
脸上一热一凉,眼睛却是灼热灼烧之感愈烈,江云疏霎时眯着眼睛急促眨动,脚下连连后退。又被人飞快一捞,往旁边避风去。
她深深闭了闭眼,睁开眼睛,视野里清晰依旧,可眼里灼烧之感仍不消停,催着她眨一眨,再眨一眨……
断断续续,待风火归于灰土、古老喧嚣重归宁静,江云疏带着一身灰白,被人牵走。
“眼睛怎么了?”江月潭问。
江云疏闭着眼睛,声音闷闷:“风烫到了。”
江月潭侧头看向旁边的男孩子,道一声“鳞卿”。江鳞卿当即洗手,拿出一个小盒子,“抬头,睁开眼睛。”凑上去给她仔细一看眼睛,简单滴了两下眼药水,说:“你先休息一会儿看看,到时间我喊你。”
江云疏“嗯”一声。
午后。
明亮浓烈的阳光下。
一群人走上整体暗沉肃穆的阁楼。雕花门一开,明媚阳光霎时布满视野,一个个人迈过门槛,走到平座。
江云疏眨着眼睛跟着他们,他们回头一眼,她就上前照做。他们没回头,她就眨着有些怪异之感的眼睛,听着他们口中低低诵念。
他们侧身显露出她的身影,眼睛没看她,嘴里诵念依旧:“……这是……江云疏……”
“这是……江云疏……”
“……保佑,江云疏……平平安安……”
低沉诵念。
江云疏面无表情地想:“听不懂。”
突然,她手上一疼。江云疏低眼一看,看到自己满手灰,顿了顿,懵懵地慢慢抬起眼。
紧接着,手上又一疼。过了一阵,手一抖,手上又一疼……
江云疏淡定,看着前方众人,不动声色松了松手抖抖灰。
一次会想什么情况,三次五次就无波澜没想法了,多大点事……
哗!
橘红烈火窜起,被隔绝,在陈年灰土中重燃,熄,燃,熄,燃,覆盖又覆盖——
厚重灰白起起落落。
火渐烈,烈到极致,渐熄……
江云疏退后退后,远离烈火灼烧,退出阳光灼人,默默走到人群之后的阴凉处。
她在阁楼角落里安静等着,江鳞卿也默不作声走过来,和她在角落凑一块儿,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简朴衣袂翩翩而过。
忽然,江云疏余光瞥见一只手从旁边探来,顿了下,转头看一眼旁边人,又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瞧见他正伸出一手,食指指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