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是啊,他终究是动了凡心,起了贪欲,将这几世轮回里从未有过的情愫,都投射到了现实那个的女魔头身上。
他不仅要渡化这女魔头,还要亲自陪着她,与她结为道侣。
江栖夜帮老丈人把麦忙的收尾活做完,这场耗时耗力的农忙总算告一段落。
新收的麦子屯在粮仓里,往后要吃面时,随时取出来磨就成,一家人一整年的口粮总算有了着落。
他回来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
裴雪嫣早从邻居家讨了些腊肉,又挖了地窖里去年剩下的红薯,简单做了顿热饭。
他回来吃的很香。
“相公,我累不累呢?”
“不累。”他嘴里还嚼着饭,说话带着点含糊:“还有些力气。”
裴雪嫣忍不住笑了笑。
感觉这个男人的确和那个道长不太一样,反倒透着股憨憨的老实劲儿。
人在实打实的烟火日子里,确实容易变。
就像现在,她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浑身是劲、安分顾家、对长辈孝顺又对自己温柔的夫君,和当初要杀她的道长联系到一起。
人总是容易被当下的感受迷惑。
她甚至觉得,此刻的自己哪怕有了所有的记忆,早已不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叶修罗的女徒弟了。
儿时师父还在庄子上时,总教她和师姐,“玩遍天下的男人,他们如果不听话,就玩一个杀一个。”
那时候只觉得师父眉眼凌厉,直到下山后,才发现旁人看她的眼神里,都觉得她长得美。
年少时的她,其实根本不懂女子外貌意味着什么。
两个月前刚下山时,她穿女装,总有些登徒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满脸□□,口水都快流出来。
于是便女扮男装,好是好了一些,那些男子直接上手摸她的脸。
她长得好看,是师父在她十二三岁时说的。
当时师父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嫣儿这模样,天生就是个狐媚子,将来定能引得男人神魂颠倒,我叶修罗总算后继有人了!”
师父说这话,是盼着她将来能像自己一样,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不顺心便杀之。
杀男人是师父最爱做的事。
可那时的裴雪嫣懵懵懂懂,根本没明白师父的深意。
长大后,下山了好几次,的确很多男人看她,唯独眼前这个男人一心一意要她死。
三世经历,也对她不冷不热,反复引诱她爱上他。
而现在这样安静、与世隔绝的农家日子,让她生出了几分享受。
晚饭后,两人借着月光,一起在院子里把晒好的碎麦子收拢盖好。
两人默契的先后去洗澡。
等江栖夜回到房里,见裴雪嫣已经睡在床内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轻手轻脚躺下,睁着眼睛,像往常一样僵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敢动。
一动,不就显得自己对她有了非分之想?
前些天圆房是被迫的,不得已的,现在不能主动去做这些。
哪怕身体不自觉产生了反应,这个反应让他震惊与压抑。
所以,裴雪嫣稍微翻了一下身他的心就怦怦跳。
担心她压下来,担心她还会和之前那样主动亲吻,摸她。
可惜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做。
江栖夜暗自想,她大抵是担心自己太累了吧。
第二天晚上,他先躺下后,妻子还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到了第三天,依旧如此。
可白天里,她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生气或不和,有时还会握着他的手,凑在一起编竹筐,模样亲昵得很。
直到第四日,江栖夜提前洗完澡躺在床上,见裴雪嫣走过来坐下,轻声叮嘱:“晚上要下雨,晚上不可踢被子。”
裴雪嫣刚洗完脸,脸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低声应道:“知道了。”
“打雷你怕不怕?”
她摇头:“不怕。”
“闪电呢?”
“也不怕。”
江栖夜平淡的说:“哦,今晚可能雷雨交加,你不怕就好,我可能还要出去地里看看。”
裴雪嫣看着这茅草屋,真的风吹雨打起来,万一刮走怎么办?
她小声劝道:“有点怕。地里也没什么要紧事,相公何必夜里去呢?”
江栖夜立刻松口:“那便不去了。晚上我在旁边陪着你,你别怕。”
裴雪嫣抬头看他,眼前这个男人,若不是演戏的本事太好,那当夫君实在是太出色了。
两人一起平躺在床上,依旧没人主动,也没有任何动作,谁也不会有任何主动的情况。
直到裴雪嫣想背过身,身体移动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掌。
瞬间点燃了他。
江栖夜猛地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气息急促地问:“阿筝......阿筝,你身体不舒服吗?”
这几日没发现她来月事。
人一旦尝了男女之事,这些天忙碌着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想很多,如今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得失心很重。
裴雪嫣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粗重的气息,说话都喷着雾气。
暖的她迷醉。
他低头吻下来时,她不知是半推半就,还是真的没抗拒,竟没有躲开。
被他压着时,她着实有些难受,铁杵一样的东西挨着她。
这和第一次同房时完全不一样。
她被他搂着腰提起身时,无意间瞥见了那骇人的物件,吓得瞬间就要挣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死道长,是不是故意这样,想戳死她!
“这是什么骇物,怎--怎么会那样吓人!”她带着哭腔喊道。
江栖夜慌忙用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发紧:“你、你不看就是了。”
那模样的确惊人。
这次是他自然生出的反应,和上次相比,竟要大上许多。
她此刻没有被施术,感知和初次时没什么差别,甚至更深,只觉震撼。
屋外雷雨交加,雨声越来越急。
他们像是都忘了从前的种种纠葛,忘了梦醒后要面对的现实,甚至忘了他想与她结为道侣,师尊会不会同意
就这么放纵地,把彼此当成了真正的夫妻,放纵了。
村里的灯早就灭了,夏天的雨来得又猛又急。
即便如此,还能在院内听到女子的叫声。
一开始是带着哭腔的捶打与抗拒,嘴里不停的说“好吓人,好害怕,要杀人了。”
慢慢竟变成了婉转悦耳的轻吟。
雷阵雨,是一阵又一阵的。
屋内的动静也一直持续到下半夜,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彻底停歇。
这次没有了之前尴尬的平躺,裴雪嫣将头歪在他的胸口:“你坏死了,坏死了......”
声音娇弱软绵,甚是动听。
这些天,她真的了解了他。
也了解了自己。
他们应该都会想在这小村庄里度过几十年,做个恩爱不问世俗的小夫妻。
任由世间的正道与魔头,都与他们无关。
果不其然,这次情事之后,裴雪嫣的凝丹彻底完成了。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江栖夜何时动手杀她。
尽管深陷在这份温情里,他始终清醒。
这样虚幻的日子早晚要破灭,无论拖多久,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
假的就是假的。
他还不是一个沉迷于幻境走不开的人。
可杀她,谈何容易。
一日又一日地拖下去,迟迟下不了手。
江栖夜先前去镇上时,特意绕去绸缎庄,挑了根红色的窄丝带,带子很长,足够在发髻上绕好几圈,衬得发间多了几分灵动。
回来后,他亲手给裴雪嫣系在发间,又拿起铜镜递到她面前。
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红丝带映着白皙的脸颊,显得娇俏动人。
裴雪嫣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拉住他的手,笑的很灿烂:“相公,后日魏庙有庙会,每年都特别热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