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知春河

“快点快点！”

“动静小点！”

“你们说刘大人会答应咱们的条件吗？”

“哼，云松青还在咱们手上，他敢不答应？”

夜深人静时，春风楼早已打烊，几个黑衣人蹲守在春风楼后门，其中一人还扛着一个长条麻袋。

麻袋很沉，里头装着的，正是他们用来跟刘察做交易的筹码云松青。

唐霍摘掉了蒙面的黑布，抬手往门上用力扣了三下，不多时门便被人缓缓打开。

“羊呢？”刘察探出头来，警惕地扫视一眼。

唐霍招招手，那扛着云松青的黑衣人便走上前。

唐霍解开麻袋口子，往下一扯，露出云松青的面部让刘察看个清楚。

刘察伸出手指往云松青鼻子下方一探，惊怒道：“不是让你处理干净再来吗？怎么还是活的？”

唐霍冷笑：“刘大人不敢亲自动手想借刀杀人，我可以理解，只是办事之前得看看刘大人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刘察不敢置信：“你威胁我？你不怕你母亲——”

“如今羊在我手上，刘大人不必拿我母亲做要挟，做出这种事，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刘大人，不如谈点实际的吧。”唐霍打断刘察，自说自话。

刘察眯着眼，手上一边悄悄往身后摸，一边与唐霍迂回试探：“你想谈什么？”

“我知道刘大人在户部这些年贪赃受贿不少银钱和田地，我要的不多，把你手上的东西分我一半就行。”唐霍狮子大开口。

刘察藏在背后的手已经摸到了匕首，听到唐霍的话，他眼睛瞬间变红，眼神中杀意肆起。

唐霍只感觉一道寒光在眼前划过，随即脖子一凉，直至温热的液体猝不及防从脖子那条细缝喷涌出来，溅到墙上和地上，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唐霍手底下的人看见老大被抹脖子，当即吓得连连后退，止不住唤出声：“大人！”

唐霍迟钝地抬手想要用力捂住脖子，却因为血液快速从体内流失而使不上劲儿，只能堪堪将手掌覆在新鲜伤口上。

“唐大人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人吗？那我就只好稍作证明咯。”刘察手中沾染着鲜血的匕首还举在空中。

被他抹脖子的人却在满脸震惊中缓缓倒下。

直到断开呼吸，脉搏停止跳动，唐霍的手还捂在他的脖子上，眼睛瞪得很大，至死都还在盯着杀自己的凶手。

刘察面不改色，黑暗中瞧见唐霍死不瞑目的样子，也只是嫌恶地踹了他两脚。

唐霍的手下见老大被害死，皆是敢怒不敢言，扛着云松青的那人身子一动，便被其他同伙伸手劝住。

“唐霍这人太蠢，我替你们杀了正好，不如跟着我干，保证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刘察对那群黑衣人说。

事到如今，老大已死，他们也没得选，如果现在逃走，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一番挣扎过后，众人犹犹豫豫答应了刘察。

刘察立即吩咐：“你们两个，把尸体处理干净，其他人，带着羊去河边。”

“马上去知春河！”相师府内，赵观棋算出一卦，苍白着脸色即刻道。

一刻钟前，伙计驱赶马车往回走，赶上并未走远的裴复余确二人，将云松青遭遇刺客的消息带给他们后，余确马上往云府的路追过去，裴复反应没余确这么快，回过神后拉上伙计驾马车赶往相师府。

裴复把消息带给赵观棋，后者急得险些发病，堪堪撑住那阵凶猛的心脏绞痛，便白着脸迅速算了一卦。

算得云松青此刻被人绑走带去了知春河，赵观棋恐她遭遇不测，连忙召集相师府所有侍卫出动。

赵观棋仿佛撑到了极限，眼前阵阵发黑，池奉劝他不动，便让裴复扶着，自己拔剑护在他身旁。

那醉月楼的伙计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样东西，交与赵观棋：“相师大人，这是二东家让我交给您的。”

赵观棋看清那牌上的图案，总觉得似曾相识，他接过来，微微缠颤着手将牌举到眼前，眯着眼用力盯了好久，才想起自己何时见过这张牌。

那是在相师府茶室，前一夜赵观棋晕倒，云松青跟着回相师府，却被刺客尾随。

云松青那时追着问他是谁想害她，他没明说，变着法逗她，想看她算卦，他以为她只能算出一些大概的信息，没想到直接算出了要害她的人是唐霍。

当时那丫头抽到的三张牌，其中有一张跟他如今手中的牌一模一样。

看来是唐霍搞的鬼。

赵观棋跟在队伍末尾，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赶往知春河。

知春河是阳安城有名的景色，整座阳安城依水而建，城中百姓吃喝都靠这条河。

河的两岸是南市和北市，河水自西向东流，靠近河畔长着两排柳树，河上也修筑了许多拱桥，人们可从桥上通行，往来南北市。

赵观棋众人在知春河附近加快速度进行搜查，最终在一座名为雨桥的拱桥底下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余确和赵观棋同时赶到，他手里握着长鞭，扎着马步蠢蠢欲动。

“都别过来！”刘察行动暴露，自知已经跑不了，干脆将云松青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做筹码，“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她推下河里！”

知春河水深，纵使是在秋冬时节，水位也毫无下降，水流虽比春夏时稍缓，可也十分危险。

更何况云松青此刻正不省人事，倘若被推入河中，很快便会呛水被河流冲走。

这次情况与上次在刑部时不同，就连余确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观棋沉默地盯着刘察，眼神冰冷锋利，如腊月寒水，也似尖刀利刃。

他不想跟刘察谈条件，刘察不配跟他谈条件。

赵观棋朝一旁架着弓箭的侍卫伸手，侍卫迟疑片刻，还是将手中的弓箭都交给了他。

正当侍卫还在担心自家大人不会使用弓箭时，赵观棋已经果断地将弓箭举在身前，两根手指夹着箭羽，用力往后拉满弓，眼神坚定地将箭尖对准刘察的脑门。

他完全可以将箭对准刘察身上的其他部位，比如手或者脚，甚至是肩膀，云松青身形小，根本无法将刘察整个人都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