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门在猛烈的敲击中应声打开,门内的人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当头吼了一句:“赶紧收拾一下,到一中去,那边是临时安置点,水马上涨上来,太危险了!”
“没那么严重吧,李主任,我就待在家里,不出去。”那人作势要关门,却被李主任眼疾手快横过去一条脚卡住了。
“什么不严重,县上已经发了红色暴雨预警了,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况且你这房子地势这么低,太容易被淹了!”
那人听得有点不高兴,语气不耐烦:“真不用担心,前年的雨比这还大,场镇不都没被淹……大惊小怪嘛不是……”
“李贵田,我说你这这人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跟你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你还以为我们跟你闹着玩?”站在那李主任旁边,稍显健壮的男人从阴影中站出来,瞪着那人,语气严厉,毫不留情。
那人一看男人,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整个人都安分下来,悻悻地喊了声:“书记。”
“简单收拾一下就赶紧过去,那边物资都有,确保水位安全了,自然就会放你们回来。”被李贵田喊做书记的健壮男人脸色和缓了些,交代完一切,临走时又催促了一遍,才和李主任再一次跑进雨里。
李贵田往外看了眼,绸密的雨幕下,又不少这样的人影穿梭期间,敲门声和交谈声夹杂在雨里此起彼伏。
“山上什么情况?”
李主任站在屋檐下,看着正接电话,表情却愈发沉重的书记。
“务必一个小时内撤离所有群众,特别是居住在山上的,做好解释说明,务必要保证人员安全!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风险,随时在群里沟通情况,镇上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
映盒村。
村办公室内灯光大亮,办公室内一派安静,所有人都焦急地注视着正接电话的村书记,只见他连连点了几下头,才挂断电话。
“怎么样?”一旁皮肤黝黑的副主任凑上前,迫不及待地问。
“出发吧,一个小时内要把所有人转移到安置点!”
“是!”
……
凌晨一点,安州三中。
方汀蜷曲在床上,用手揉着胃部,她今晚一直不太舒服,翻来覆去酝酿了许久都没有睡意,连原本助眠的雨声此时都格外令人躁郁。
晚上安凌请客,去市里一家新开的羊肉饭店吃烤全羊,特意选了最贵的一档,据说是精选六十多天的小羊羔,辅以果木炭火炙烤,一直到外皮焦香酥脆、金黄油润,才端上桌。
方汀这种向来不爱吃羊肉的人,也在那盘果木烤全羊端上来时,瞬间食指大动,结果吃太撑,以至于被燥到现在都睡不着。
凌晨一点,双人宿舍里,赵柠已经发出了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方汀在床上翻滚了一阵,被子被她拽得噗噗作响,对面的呼吸暂停了一秒,听动静似乎是赵柠翻了个身,方汀连忙放轻了动作。
手机屏幕的光被她调到最暗,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举着手机从微博翻看到微信,又从微信翻看到视频软件,终于在历史解说的催眠下,陷入了沉睡。
凌晨两点,映盒村。
村书记快步脱下身上淌水的雨衣,从一旁村文书的手中接过干毛巾,擦拭头部,“怎么样,人都齐了吗?”
村文书是个秀气的女生,她从村书记手中接回已经湿润的毛巾,又将另一只手里的转移群众花名册递给村书记,一边走一边说:“都核对过了,全员都在花名册里,方便面和水也已经分发下去,只是有人在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文书说得很委婉,但村书记一下便听出这话里意思。
“谁在闹?”村书记刹时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眼外面漆黑天空下的瓢泼大雨,咽下斥责,他收回视线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今晚云胜和小关守着就行,你和秀英明早再来换班。”
“知道了。”文书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说:“书记,你不休息吗?”
“你先去吧,不用管我。”村书记头也不抬地朝文书摆手,继而转身进入左侧的器材室。
门缓缓推开,里面挤满人,味道并不怎么好,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或躺或靠地休息着,村书记这才小心翼翼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接着又去了一楼和二楼的其他办公室,重复这个动作,一直到巡视完所有房间,村书记才拆开一桶泡面,接好开水后,往车上走。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豆大的雨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发出砰砰声,地面蓄积起不少雨水。
映盒村的临时安置点一共两处,一个是村办公室,整栋楼一共三层,转移的都是老弱病残地村民。另一个则是村办公室对面的废弃村小,村办公室装不下的人,都被集中安置在了那里。
村小因为已经废弃,因此条件格外简陋,连基本的照明和保暖功能都没有,加之又全是村里的青壮年,因此镇上派来的十个人,都留守在了那边。
到早上十点,雨有逐渐减弱的趋势,但依旧没停,气象预警里说未来三天都将持续大到暴雨,因此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但被转移的村民却有些已经按耐不住,嚷嚷着雨小了、安全了,要回家去。
村办公室这边的情况还好,所有的村干部都是本村的人,因此村民们还能卖些面子。但村小那边留置的村民里却有几个是刺头儿,属于重点监测的上访户,丝毫不听镇干部的劝阻,执意要回去。
“我说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啊啊?这点雨,天都下不穿,再说了,一直听你们说哪里有风险点,我这没见哪处山垮了嘛!”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鄙夷地瞟了眼挡在他身前的镇干部,瘪了瘪嘴,“我说你们这些干部,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平时不都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嘛,这会儿心系百姓了?”
“就是说,我们群众平时反应的问题一个不解决,搞这种形式主义的事倒是积极得很,我看啊,全都是作秀!”站在干瘦男人旁边一个略微跛脚的男人附和道,语气尖酸刻薄。
“你说谁作秀啊!”
一个眼底青黑、满脸疲惫的年轻人忍不住冲出来,面露愠色,刚要争辩什么,就被旁边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干部拉住了,谨慎地朝他小幅度摇了摇头。
紧接着那女干部把年轻人拽到身后,朝那两个闹事的男人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