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当林芷听见这句话时，她浑身有一种触电的感受。

就像一个你平时玩得很好的损友，突然告诉你他喜欢你，然而自己却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

荒诞，太荒诞了。

但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回了许多画面。

是深秋夜晚，醉酒后她隐约感觉自己伏于他宽阔的背；是身陷宫阙重重黑暗时，披裹在身上那件外套残留的温烫；是困于无尽梦魇中，回荡在耳边似有若无却能鼓震心脏的呼唤……

仿佛所有过往她看见的、她听见的、她所有所不能理解的，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姚祝安见她神情有些恍惚，想必是明了了什么，便提道：“多余的话我便不说了，姑娘自个休息吧。”

林芷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送别了姚祝安，又是怎样关闭房门，回到屋里的。

她的头脑很乱，那些千头万绪如络丝成线，最终又化为一个新的疑问——

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幼年的经历使她骨子其实是带点自卑的。

她想姚祝安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所以她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

首先她长得虽然不差，但也不算有多美；其次她除了千术牌技不错，也便没有其他特长。所以林芷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他喜欢。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演的？毕竟他过去借了假身份，骗过了这么多人，连姚大人也被他骗了去?

就在此时，她忽然瞥见她放在柜子上，一只木质小鸟雕像。

小鸟生得胖头胖脑，憨态可掬，唯有眼睛的部位留着光滑的、浅浅的凹槽，看着缺乏了一些生气。

林芷鬼使神差地找来笔和墨，踱步到柜子旁，虔诚将那只木鸟捧起，并认真地为它画上了眼睛。

在她提笔点完的那刻，掌心的木鸟便好似活过来一般，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扑棱着翅膀，从她手中腾空破窗，往更高处的广阔天穹飞去。

林芷久久地凝望着它，用手指拨弄着鸟嘴，嘴角挂上了一抹她没觉察到的笑容。

后面的日子，林芷的内心始终处于纠结状态，她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不过这段时间沈墨也忙着破案，他们也没什么机会相见就是了。

她一会觉得他可恶，为什么不当面给她说清楚，非要整什么弯弯绕绕，说什么不想看见她受伤，还不让她接触案件，整什么大男子主义。

一会又觉得他可爱，想着和他过往的经历，那放浪不羁的表面下不经意间释放的温柔，有时候从别人口中听见与他有关的话语，也会莫名其妙地脸红。

至于她自己喜不喜欢他，林芷这些时间也想过，但对于恋爱经历为零的她来说，这个问题属实有点难为她了。

时间长了，林芷又觉得自己想这些没什么用处，甚至空耗时间，所以这段闲下来的时间，她便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看书或者练字，烹茶或者下棋。

她还学着雕起了木雕，本来是打算随便刻个小人练手的，但刻着刻着，那小人的模样越往某人的形象方向去了。

这天，林芷正刻着小人的眉，因为门没掩实，她听见院子里传来热闹的动静。

“沈公子好厉害，真把人带回来了，听说可是从敌人的后方带来的，怎么做到的……”

“可不是吗，姚大人已经带人进去了，相信马上就有结果了。”

“你们站着干什么？医工呢？叫你们去叫医工叫了吗？快去！沈公子还等着呢！”

林芷手中的动作一顿，差点将小人的脸画下一道疤，身体腾一下站起来，略显慌乱地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

她三步并两步冲到门边，将门推开，对外边大理寺的官差道：“沈公子受伤了吗？”

官差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站得远的官差走过来，对她道：“林姑娘，你先进去吧，我们大人说此案让你先回避一下。”

明明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明显指向性，但在有意者的耳朵听起来，只要是与她内心所想相关的三言两语，便可以轻易撩拨她的心绪，哪怕可能事情并非她所想这样。

“我问他受伤了没有！”

林芷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失控，见官差闭口不言，她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改问道：“他在哪一间房间？”

官差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并未直接作答，恰好此时姚祝安从屋里出来，拧眉问道：“在吵什么？”

林芷见人眸光一亮，提裙奔到他身边，对他小声道：“姚大人，我都知道了，殿下情况如何？要紧吗。”

姚祝安眉头敛得更紧，恰时有官差低头向姚祝安汇报道：“大人，林姑娘方才在问沈公子的情况，我们正在劝她。”

像是明白了什么，姚祝安眉间倏然一松，目光深深得看向林芷。

林芷见他如此神态，心里蓦然一沉，又见他唇部微抿，似在纠结什么，慌神道：“是情况不好吗？”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姚祝安终于开了口，他缓缓道：“是伤得挺重，姑娘快去看看吧。”

林芷眼睛张大，问了住址便匆匆而去。姚祝安看着少女几近踉跄的背影，心里头五味杂陈。

立在一旁的官差忍不住道：“大人，不对吧，受伤的不是……”

姚祝安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官差的话。

对于芸娘的讯问还没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转身，又踏入了芸娘的审室。

林芷几乎是往前扑着推开了那扇门。

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她透过床幔的纱帘，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而在床沿边，还有些未干的血迹。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压迫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林芷慢慢靠近，颤抖地掀起床帘。

她的脑中没头没尾出现一个念头。

之前她受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当帘子彻底被掀开，林芷却呆滞住了。

——因为躺在床上的男人，并不是她料想中的那个人。

“董利？”

林芷仔细辨认了下，确认没有认错，只是好几个月没见人瘦了许多，加上受了伤气色不好，看着便有点陌生了。

这让她忽然想起，先前法场劫狱那次，有一队是董利带人救的她，后来他们被分配到别的任务去，所以一直没赶得上见面。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林芷蓦然回头，看到了远远走来的沈墨。

顾不得想有哪里不对，她一激灵跑至他身边，不顾咱们四殿下愿不愿意，直接抬起他的胳膊，牵着他往后转，将他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许是两人好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