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惊慌
纯白床单上,淮菲安静躺着,十几分钟过去,整个人和刚晕倒时没有差别。
“是F型药剂,”加莱医生远离床边,神色惆怅地摘下橡胶手套,他虽觉得不妥,但还是没忍住和曼墟轻声抱怨,“你怎么能把这种东西随便放呢?”
曼墟没什么精神地反拉过手边椅子坐下,开口前透出微不可闻的轻叹,“这东西在我买的涂料上,和我没关系。”
“那你运气不错,”加莱略带嘲讽地轻笑一声,“不过要是没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你了,最好是查查这东西的来源。”
曼墟应声点头,眼底隐约闪过丝森冷。
“她什么时候能醒?”他站起身走到淮菲旁边,看似关心,但后倾的上半身透露了他内在的嫌恶。
“接触的剂量不算少,一刻钟之后再看看吧,”加莱放下戴着手表的手腕,“我先回去了,有情况喊我。”
他刚转身,肩膀就被曼墟拉住。
“别和司失说。”曼墟神色凝重。
加莱用目光接过曼墟的担忧,扬起个令人安心的浅笑,“放心吧。”
等人走后,曼墟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连绵群山,顺畅的呼吸开始变得窒息,他努力迎合着清新的空气,心中郁闷却愈发难以消散。
一刻钟过后,淮菲依旧没醒。
加莱给她重新检查遍情况,也不免皱起眉头,“估计是接触剂量太多了,这东西见效很快,哪怕暴露在外好几个月效果也不会变弱。”
“没有治疗方案吗?”曼墟脑子里又开始止不住地浮现起司失的脸。
“倒是有缓解药,”加莱收起检查仪器,双手插兜长叹一声,“不过比F型药剂还难搞,我手里都没有。”
曼墟垂眸,凑近淮菲微微俯身,审视起那张美丽但毫无血色的脸,假如把微弱起伏的呼吸忽视,那她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但万一真的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和司失解释这件事情……
曼墟设想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心情越来越糟糕——司失喜欢的情人晕倒在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明明根本没人会去他的房间。
曼墟不甘心地问加莱,“从哪儿能得到缓解药,我怕她死在这儿。”
加莱摇头,“我没有途径。”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刚才的结论,“不过我想起个人,她说她有缓解药。”
“谁?”
“叫……”加莱按压起太阳穴,仔细回忆着,“哦,叫瑟桑,前几天来给庄园送货一个人,你可以让管家查查她的信息。”
曼墟坐回座椅,浮到半空的心情下降不少,“你大概多久之前碰到过她?”
“左右半个月吧。”加莱看着昏迷的淮菲,不禁又忧心起来,“唉,你尽快吧,昏迷时间太长,再醒过来会有神经受损的可能。”
听罢,曼墟立刻起身,往后院仓库走去,已经没时间让别人替他问话了,干脆他自己去比较省事。
仓库内,值班大爷正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开门声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余光被某片阴影覆盖,才迟钝抬头。
“你好……”大爷打着招呼迅速起身,看到来人身上的昂贵衣料,不由整理了下手边皱巴巴的衣褶。
曼墟迅速表明来意,“我需要查个人。”
“可以,”大爷应下,“不过你得先提供身份。”
“曼墟。”
“好的,好的,”大爷迅速收起直视的目光,飞快点头,动作麻利地翻开最近的货品记录,“您找谁?曼墟先生。”
“……瑟桑,”曼墟品味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半月前来送过货。”
“送的什么呢?”
“不清楚。”
老头随即开始聚精会神地翻找起手下的记录,手指跟随每一行字认真辨认着,生怕漏掉曼墟要找的人。
来回找了好久,老头只觉额头冷汗直冒,最后没办法,只好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复道,“不好意思,没有找到有叫瑟桑的人来送过货。”
曼墟揉捏起眉心,烦躁的情绪一览无余,他伸出食指,指向墙上的电话,“你给乌斯打个电话,让他什么都不用送,今天下午六点来趟庄园!”
电话铃声很快顺着电线,穿到了德塔市的另一个封闭的小房间。
伊洛正躺在沙发上,忘我地舔着笔直绷着的后腿,它的毛发很枯糙,但舌头上的倒刺让它感受不到这并不舒适的触感。
陆季留坐在伊洛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圆圆的小脑袋。
手边还有些杂志,但都看过好几遍,没什么再翻开的欲望,她想着再让乌斯先生给她买几本新的。
不远处的隔间木门紧闭,不知道乌斯先生在里面干什么。
陆季留最近总是在叹气,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意识到这一点,她再次叹了口气,交换了下叠起的双腿,把注意力放回伊洛身上。
曼墟的事情毫无进展,手里积分也越来越少,她感觉自己像被丢在房子里的旧玩偶,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等待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等待有人能发现她,把她捡走,带回家或者当垃圾粉碎掉,都没有关系,只要生活有变化,剩下的交给她就好。
眼下这种卡壳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乌斯先生在这时冲出隔间,但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刚往左走两步,又折返到右边,直愣愣拍了下脑门,干脆站住不动了。
“你干嘛呢?”陆季留很困惑。
“刚才曼墟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今天下午就过去一趟。”他愣愣抬头,机械性地说完整句话。
陆季留一下子坐直,涣散的神情终于有了精神,急忙说道:“去呗。”
可乌斯先生不这么想,“但他只叫我过去,也没说为什么,并且明确告诉我,不用送货,好诡异啊……”
他和曼墟是明确的客商关系,这是这么多年他们有交涉需求的必要前提,突然冒出这种单方面要求,乌斯先生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你想太多了,我和你一起去,能有什么事情。”陆季留漫不经心地倚回沙发靠背,拿起手边看过的杂志重新翻开。
她尽可能地把整张脸遮住,不让乌斯先生察觉到轻快语气下,那双充满算计的双眼和心底逐渐燃烧的兴奋。
终于,事情终于有进展了。
“对,对,你和我一起去吧。”乌斯先生喃喃回应,答应异常痛快。
接着,他推掉了手头所有事,行驶着摩托和陆季留早早来到了庄园,给看守报明来意后,两人就被带到前院的一间屋子里。
有人很贴心地给他们泡了两杯热茶,陆季留摩挲着发烫的杯沿,时不时看向身旁一直搓自己大腿的乌斯先生。
其实她也拿不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