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夜已很深。
马车停在野外一处废弃的茅屋前。
火烧得很旺。
小弟坐得最远,闭着眼,怀里还抱着他的剑。
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华十二手帕掩口,不停咳嗽着。
她白天也会这样,却不像晚上咳得这般厉害。
“师姐,喝点水吧,”
娃娃递上茶杯。
华十二用帕子捂着嘴,接过茶杯。
“谢谢。”
“明日要不要寻个郎中看看?”娃娃关切道。
华十二摇头:“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我自己清楚。”
【“她还不知道你中毒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不急。”
华十二在心里说。
娃娃藏不住事,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告诉她,就等于告诉小弟。
虽然小弟迟早也会知道。
但在他察觉真相前、在他心甘情愿留下来前,华十二不会坦诚相告。
待华十二平复下来。
她将手帕收起来,对娃娃说:“白天教的穴位,还记得几个?说说看。”
娃娃登时傻了眼。
不是在商量请郎中吗,怎么突然考试了?
华十二却不管这些,指着自己中指一处说:“这里叫什么。”
“中、中魁?”
“不错,”华十二点头,又指着手背部一处:“那这里呢?”
“前、前谷?”
“错了,这里是前谷,这处是液门,”华十二纠正过错误,又指着小指,“这里呢?”
“少、少、少……少商?”
娃娃满头大汗,从未经过这么炎热的冬天。
“呵。”
一声嗤笑,竟是先前一直闭着眼的小弟。
“少商?”
他阴阳怪气道。
娃娃窘迫地抓着衣服,不是吗?
“这是少泽,这才是少商。”华十二平静道。
娃娃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
一番考查,一塌糊涂。
娃娃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地看着对面的华十二。
华十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经过一天观察,她已经接受师妹并没有过于常人的聪明。
娃娃不笨,甚至有些急智,但没有超过普通人范畴。
她能说对几个,已经很不错了。
——降低期待,惊喜就会发生。
华十二心平气和想。
“从‘手’开始,重新记。”
华十二重新制定学习方案。
娃娃期期艾艾应着。
……学习好难。
.
次日清晨。
华十二还在睡。
娃娃蹑手蹑脚起来收拾东西。
嘴里默念着昨晚学的东西。
冷不丁看到了小弟。
他正在练剑。
他像是和人赌气一般,将剑耍得虎虎生风。
娃娃有些羡慕。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水平?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她呢?”
不知何时,小弟已站在娃娃跟前。
他年纪明明比娃娃、比华十二都小,个头却要高出她们一截。
娃娃没想到小弟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反应了一会儿才说:
“你问师姐?师姐还没醒——
“你做什么?!”
在娃娃惊呼声中,小弟冲进茅屋,对着仍在熟睡的华十二大吼:
“华十二,起来练剑!”
他像是发疯一般,在屋子里大吼大叫。
一剑挑开华十二盖在身上的干草和枯叶,只剩最下面那层薄薄的毛毯。
娃娃气坏了。
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华十二床前,瞪着小弟:
“你要做什么,师姐在睡觉!”
——她不睡觉我还不叫呢!
小弟突然笑了,随后扯着嗓子吼:
“华十二起来练剑!”
“住嘴,不许喊!”
娃娃想要扑上去捂他的嘴,可小弟灵活得像只猴子。
娃娃死活抓不住他。
两人“噔噔噔”满屋子乱跑。
仿佛追逐中的猫和狗。
“华十二——”
“住嘴住嘴住嘴!”
“华十二!华十二!华十二!”
……
“看到你们关系融洽,我就放心了。”
一道喑哑的声音响起。
吵闹声戛然而止。
华十二坐在草垛里。
漆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娃娃和小弟。
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有嘴唇尚有一点血色。
小弟莫名心虚,转念一想,他心虚什么,都是华十二的错,是她先招惹的自己!立刻直起腰杆。
“师妹,从包袱里拿出来我的棉袄,我有些冷。”
“哦,好的,我马上来——”
娃娃瞪了小弟一眼,匆匆跑去翻华十二的包袱。
趁这个空当,华十二看向抱剑站在自己床前的小弟: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折腾你。
小弟恶劣地想,嘴上却说:“你不是要我做你师弟吗,起来,跟我比一场。”
“好。”
华十二咳嗽着。
“师姐,袄子拿来了!”
娃娃路过小弟,又瞪了他一眼。
小弟嗤笑:狗腿子。
“多谢。”
华十二披上袄子,掀开毛毯。
“你想在哪儿比。”
“当然是出去比,你不会以为在这里就能赢我吧。”
“不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那就试试看!”
小弟冷笑。
举剑刺向华十二。
他的剑很快,娃娃只能看到一束银光。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铮”一声响。
小弟的剑从手腕脱落,直接飞上茅屋横梁。
又“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华十二依然站在原地,肩上的薄袄分毫未动。
只是手上多了一把黑峻峻的铁铲。
她侧头低咳了两下,声音又轻又哑:
“太慢了。”
小弟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剑。
他知道他和华十二有差距。
他以为的差距,只要他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追上。
可是——
“不对,这不对……再来!”
他大吼,眼睛红红的。
仿佛华十二欺负了他。
“可以。”
华十二微微颔首。
小弟颤抖着捡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