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红线渡灵
如若谢寻钰神志清晰,她撞上他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要平日里他那容易害羞的性子,他们贴的这么近,耳朵定是红的能滴出血来,可是沈念白抬眸去看,只能看见他额上泛起细密的汗丝和轻蹙的眉头。
他好像很痛苦。
红线将两人的手连接起来,温热的泉水中,只见一丝淡淡的灵流正在从沈念白的手腕流向谢寻钰的手腕。
虽然他们的手没有握在一起,可是潜于水下,他们若勾未勾的修长手指更是纯情欲涩,惹得人心颤。
沈念白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少年的脸,可就在贴到的瞬间,她被烫到了。
谢寻钰的体温要远比温泉水高得多。
“醒醒。”
沈念白想叫醒他,便抬手捏了捏谢寻钰的耳垂,当然为了让他清醒,自然是用了一些力道,只见那微软白皙的耳垂,被她捏的通红,但依然不见少年清醒半分。
她也不会医术,也不知道谢寻钰现在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是咒术复发了?”
她自言自语着,思索片刻后微微抿唇,沉眸道:“这样一直呆在温泉里也不是办法,你同我回去吧。”
说着她就拉起了少年的手,准备将她带出温泉。
谁知她刚转身准备迈步,身后的手突然爆发力道,她被狠狠拽住,脚步浮起,从身后被人紧紧揽入怀中。
滚烫,紧密,坚硬……
沈念白呼吸一滞,立在温水中的双腿不自觉发软。
少年一只手臂就这样环在她胸前,另一只手圈在她小腹,紧紧锢住她的腰身,沈念白只觉得她像是被一只银蟒缠绕着,快要无法呼吸。
她好不容易才抽出一只能动的手,拍了拍谢寻钰抱着她的手臂。
“松一些,我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等了片刻,身后的人仿佛听进去了她的话,环在她胸前的手臂松了松。
沈念白本想着自己能松口气了,谁知下一瞬就被人直接从温水中打横抱了起来,腰下腾空,沈念白身子一紧,她怕自己掉下去,赶忙搂住了谢寻钰的脖子。
“你干嘛啊?”沈念白质问道。
而就在视线能看到谢寻钰的脸时,沈念白才发现,他虽然睁开了双眸,但平日里深邃的黑眸如今变成了赤红色,流转着狠戾的灵光,而脖颈之上也生长出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还在朝着他耳后往上攀生。
“你快放我下来!”
沈念白捏了捏少年坚实的后颈。
但是没用。
谢寻钰像是着了魔,抱着她就朝温泉更深处走去。
*
凌天宗其余的内门弟子都住在水榭居,而水榭居以四上八下为分,慕青衍住在其中四上居之一的卧雨居。
卧雨居是四上居较为偏僻的居所,居内陈设简单,色调偏暗,整间屋子内找不到一件装饰物。
夜色渐深,屋内却没有点一盏灯,漆黑的空间内,坐着一身黑袍的少年。
他如今拆了发,满头乌发散落,镂空玉冠拆下放在身旁的冠架之上。
慕青衍侧眸,凌厉的眉宇间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他瞧了瞧身旁桌子上的药瓶,视线又从药瓶轻移到一旁的玉牌上,而后抬手拿起了那块玉牌。
他眼神冷冷落在手中的玉牌上,沉默片刻后,将汇聚的灵力注入了玉牌中。
那玉牌在接受灵力的瞬间发出亮光来,莹蓝色的光映在他锋利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上。
慕青衍修长劲瘦的手指点击玉牌的中央,那处便出现了一鼎丹炉模样的灵云,而后显示出两个大字“灵坛”。
作为龙族太子,龙族唯一一个有希望补足天官之位的人,他只会修炼,只会按照父亲安排的路线走下去,更是从来不会进入这种交流灵坛中,父亲说过这些只会浪费时间。
可今日,他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灵坛最上方一行红色字体十分醒目,内容更是抓人眼球。
【惊爆!龙族太子退婚竟是因为被绿了!!】
看到这行字时,他乌黑的眉角不悦地微微蹙着,握着玉牌的手更用力了些。
虽然不悦,可他的视线还是凝固在那一行红色的大字上,而后抬指点了进去。
【凌凌一:前几日,也就是伏魔崖试炼还未开始的时候,我晨起练剑,看见慕师兄去后山听竹苑找沈师妹了,而且是辰时!!你们想隔了一夜呀,沈师妹和那男子住在一起,慕师兄那般孤傲决绝的人,不会是想不开去和那白衣少年郎对峙了吧?】
【凌凌九:这个我有印象,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有点古怪,沈师妹修为低,平日里不喜言语,行为处事中规中矩的,怎么可能干出红字里说的这种事啊,要么就是被慕师兄退婚受了委屈,气急了才在外面带回了别人,不过别说,这少年长得真好看,性子也挺温柔的,要是能入我们凌天宗就更好了,给我们当小师弟。】
【凌三八:回楼上凌凌九,这么多层楼里就你说话靠谱,我站你,顶一下。】
慕青衍的手指微微上滑,帖子内容更新。
【凌二一:等等等,回楼上凌凌九,明日就要公布伏魔崖试炼结果了,我这里有小道消息,沈师妹带回来的那个白衣少年在秘境中猎杀了整整四十头魔兽,而且金丹期的就占了四成,老天爷,十六头金丹期的魔兽,前无古人啊,他入宗门这事铁定能成。】
慕青衍在看到这条恢复后,神色明显阴森了不少,他停了对玉牌灵力的输入,整个屋子在一瞬间又变得漆黑,嘴角紧绷着。
记忆拉回至一月前,冥渊海龙宫。
青晶石制成的巨大宫殿内跪着一个少年,而少年前方不远处的高台上,有一把龙骨雕成的骨椅,骨椅后的青龙图案遒劲苍冷,张牙舞爪间气势磅礴。
而骨椅上则坐着一位身穿暗黑银纹长袍的青年男子,他面容带着股鬼邪之气,右眼覆着一条黑色眼罩,手指轻轻点着身侧的扶手。
“最近修炼如何?”
男子开口,声音冷淡,他微微松身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视线落在慕青衍的身上。
头顶萤石的青光打在慕青衍的脸上,照的他脸色青白。
“还好。”
骨椅上的男子赫然轻笑一声:“还好是什么意思?你在金丹后期都停留多久了,这天官之位你还想拿不想拿!”
慕青衍垂眸看着地面,膝盖冰凉,他冷着脸不去看前方的男子,没有回应。
男子仿佛被他的行为气到了,怒道:“当初让你入凌天宗,就是想让你早日进入仙界缉魔司,好多一份机会,可如今呢,真是不成器的东西!”
慕青衍咬牙,依旧跪地不语。
“你和那沈念白的婚事也退了吧,当时也是为了圆晏胥的愿,可你修为不精进,我看还是给你寻几个双修的炉鼎来,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必须在今年之内突破渡劫。”
少年胸膛猛然起伏,他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那天官之位,一直都是你想要。”
话音刚落,一股猛烈的灵力劈头盖脸砸来,慕青衍一动不动,额上顿时鲜血横流。
骨椅上的男子躬身,一只手撑在膝盖上,而另一只手微颤抚上自己带着眼罩的右眼。
他嘴角轻轻勾起,视物的左眼突然呈现出血红色,眼底像是翻起滚烫的火焰,那一抹红衬得他如地狱的恶鬼。
“慕青衍,你没有资格同我这么讲话。”
“你记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不要学你那贱人母亲,否则我会让你和她一样,从泥里来再滚回泥里去。”
男子说话带着极度的逼迫,要旁人看来,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慕青衍听到他如此形容自己的母亲,被打到出血都未曾哼一声,此时眼眶却瞬间洇上红意,他长眸轻眨,嘴角绷着,额头上的血顺着他鼻梁滑下,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