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罐中之物
丁曼汀,女,十九岁,身高163,体重52KG。
9月13日在家中失踪,最后一次确定见到她的时间点是下午三点整,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她的父母正在一楼的客厅里争吵。
父亲狠狠的砸了母亲最爱的那座骨瓷钟,雪白的带着繁复花纹的瓷片落了一地,母亲尖锐的怒吼,冲向书房,将父亲最喜欢的那套茶具全部推倒在地。
汝窑的茶具,落地就碎,母亲还要再砸,父亲上前阻拦,两人纠缠推搡。
愤怒让人失控,体型差距让瘦弱的母亲被推倒在地,手撑在茶具的碎片上,鲜血染红地板。她拿起碎片,狠狠的割破了自己脖子,指着男人怒骂。
男人终于清醒,想要上前阻止,却又害怕刺激到她。
“姓丁的!!!你没良心!!”
“那是我爸送我的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今天,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死!!!”
“你还好意思说,这茶具也给你砸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不满意?我不满意的多了去了,我为什么会嫁给你这么个东西!!”
“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你看看女儿被你养成什么样了,天天在楼上弄她那些死虫子,连门也不出!!”
“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
“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女儿!!”
“滚,滚!!滚啊!!!”
男人负气离开,留下一片狼藉,女人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浑身是血,她听到有人小心翼翼的喊她妈妈。
“曼汀,曼汀……”母亲被女儿从身后抱住,她捂着脸哭嚷,“没了呀,没了呀。”
“爸爸留给我的钟没了呀。”
丁曼汀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母亲幼年时姥爷送与她的礼物,她平时当眼珠子那样宝贝着,现在却被砸了。
“曼汀,曼汀。”母亲佝偻着身体,哭得那般伤心,“怎么办啊,怎么办……”
丁曼汀:“妈妈,没事的,我给你买个一样的好不好?”
母亲嚎啕大哭。
就算模样长得一样,却不是同一个物件。
叮咚,叮咚,叮咚,摔碎的钟居然还能响,分针指到三点,钟摆撞了三次,声音破碎,像母亲被撕裂的心。
“妈妈。”
“别难过了。”
“我舍不得,看到你难过。”
丁曼汀吻着母亲的脸,吻着她苦涩的泪水,她松了手:“我去清理一下。”
母亲呆坐于地,她听到了咚咚咚的上楼声,随后,楼上传来一句远远的,模糊不清的:“妈,别哭了,看你哭,我就心里难受。”
这是母亲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客厅的监控,记录下了所有的一切。
**
姜浮第一次看到这监控录像。
这是赵万吉从丁家那里要来特意保存的,在听到丁曼汀说话的第一句起,姜浮和白飞光的脸色就变得一样难看。
他们发现,监控里的声音,和他们昨天晚上从罐子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那是丁曼汀的声音,丁曼汀——就在罐子里。
他们看到的那种黑色液体,显然和丁曼汀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白飞光和姜浮看向木箱,和昨晚相比,此时的木箱一片死寂,丁点动静全无。
赵万吉:“你们的意思是,丁曼汀在箱子里?”
姜浮:“是,我们听到箱子里传出了她的声音。”
赵万吉皱眉:“人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呢?”
姜浮:“是啊,人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白飞光坐在沙发最边上,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她还有神智吗?”姜浮曲着膝盖,垫着下巴,她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姿势,像只慵懒的猫,“如果问她什么问题,她能不能回答?”
白飞光:“不像有神智的样子。”
姜浮:“可以试试嘛。”
白飞光:“也行。”
知道箱子不喜光,把屋子里的灯全关了,三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丁曼汀是一个月前丢的?”
“是,她丢的时候,那边的人应该已经过来了。”
“最先到的是那个司机?”
“应该是,王珰落地我就跟着他,看着他们三个汇合的。”
“都不是好东西。”
凌晨三点,箱子还是没动静,姜浮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赵万吉让她先睡,说如果待会儿有动静叫醒她。
“没事。”姜浮哈欠连天还在强撑,“我再等等。”
赵万吉知道她犟,没继续劝。
在寂静的黑暗里,试图保持清醒并不是容易的事,姜浮尽力睁大双眼,却还是被睡意袭击,她脑袋一点一点,飘在半梦半醒之间。
黑暗中,刺耳的铃声像凄厉的枭鸣,姜浮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去。
“什么声儿,什么声儿——”
“电话。”白飞光的声音就在耳侧,离她很近,“电话响了。”
姜浮抬手看表,凌晨三点二十七,这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白飞光看着它响,没有接。
“不接吗?”姜浮看他。
白飞光:“先不接,如果有事,还会再打的。”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边上的赵万吉也被吵醒,伸手打开客厅的灯:“怎么了?谁的电话?”
“不知道。”姜浮,“不过有可能是王珰那边打来的。”
电话响了三十秒,自动切断,十秒后,同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来,看来不是骚扰电话,是真的有事。
白飞光:“我开免提。”他接通电话。
“喂。”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应该就是王珰车上的那个高个子女人,她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记住。
“喂。”白飞光,“有事?”
女人冷笑一声:“也亏你睡得着。”
白飞光:“我又没干亏心事,有什么睡不着的。”
女人:“你想换谁?想好了吗?”
白飞光懒洋洋:“没有。”
女人:“那我劝你快点想,罐子里的东西可是有保质期的,时间到了不送回去,就真的变成一罐子死水了。”
即便灯光如此昏暗,姜浮也清楚的看到白飞光眼神里露出阴森的狠劲,他腮帮子崩的紧紧,后槽牙死死咬着,声音却懒懒散散,仿佛真的无所谓:“哦,那我抓紧时间想想。”
女人沉默。
白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