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雾霜城
“可以和我们说说你弟弟的特征吗？”
白茶抱着伊甸给她塞的奶茶杯暖手，半试探半好奇地询问风梓。
风梓给最后一个孩子盛完饭，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小孩捧着饭盘走远。
听到白茶的疑惑，他作思考状：“嗯……”
目光落到白茶的身上，风梓好似陷入了回忆：“年龄和你们差不多大，才14岁。”
伊甸、付鸣和白茶都是16岁，就读于1号新城的一家普通高中，是趁着休假的时间跑出来的。
“他的特征……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我很早就去外地上学，直到听说家里人赌博把他卖了，请了假赶回来，连人都没见到。”
“这么多年来也没留下什么照片……”
“印象里他还是个小豆丁……”
说着，风梓落寞地低头收拾起了打饭的工具。
他的伤势尚未好全，伊甸本来不让他出来帮忙，但枫铭不愿意一直当个闲散人士，于是自清来帮忙给上次救出来的小孩打饭。
这些小孩的食谱和大人们的不太一样，需要单独放饭。
让枫铭试着打了一次饭后，负责人发现那些小孩意外地喜欢枫铭，所以干脆将这项差事交给了枫铭。
实际上风梓想借放饭的理由错过饭点，这样就可以避开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
放完饭回到病房一躺，谁也不知道风梓根本没吃饭。
至于食欲问题，风梓也通过异能得到了解决，再不济还能用斗篷偷偷出去给自己开小灶。
总之，这个办法经实验，是非常完美的。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
风梓的思绪回笼，接着往下演。
他将餐具放到水池里，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他当然可以说假的特征糊弄过去，就算白茶他们发现赌场里没有符合特征的人，也可以说是已经被卖掉了。
可是风梓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回想漫画里塑造的这个角色的形象，或许他可以在这个角色的身世里做点手脚，保不齐能真的伪装成主角的“哥哥”。
毕竟主角的身世现在仍扑朔迷离，肯定是漫画里的一大支线。
和主角身世扯上关系，对人气值没有坏处。
所以他不能再牵扯出一个具象的“弟弟”，这个“弟弟”的形象越模糊越好。
若是伊甸在这里，听到风梓自责的话，一定愧疚得不行，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戳到风梓的伤心处。
但白茶不会。
她不像伊甸那般天真，她和伊甸是同一家孤儿院的没错，但在伊甸进入孤儿院之前，她的处境一直很差。
天生的基因病致使她成为孤儿院的最底层，尝尽了人情冷暖，很难再对陌生人建立起信任。
她淡淡地推动轮椅，按下自动清洗的按键。
“那你怎么才能找到他？”
“就算遇到了也认不出来吧？”
餐具算是收拾完了，两人一齐往外走，白茶追问枫铭。
走出房间，枫铭微微落后两步，帮忙推轮椅，柔和的青年音从上方传来：“我相信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一定会认出来的。”
白茶本来还以为枫铭会有什么办法，结果是靠他的直觉，顿时有些无语。
“为什么如此肯定？”
“如果他完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
白茶不太能理解枫铭的想法。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高矮胖瘦，我都能认出来。”
“我们是家人，最亲密无间的家人，就算分隔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消散。”
“家人？”白茶攥紧手中的毯子，小声呢喃。
“可以随意丢弃的家人吗？”
纯白的眼瞳中情绪翻涌，白茶没忍住脱口而出。
“什么？”上方的枫铭似乎没听清。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轻轻蹲在白茶轮椅前，将耳朵侧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有些没听清。”
白茶看着那双溢满温柔的眼眸，这人好似永远不会生气，打饭的孩子多么不配合，他都会耐心地和他们说话。
就像现在一样。
不知怎的，白茶愈发控制不住自己，她眼睛里全是倔强，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腮帮子，越说越激动：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如果家人真是那么亲密的存在，你的家人又为什么会把你弟弟卖掉！？”
到了最后，白茶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的毯子被她蹂躏成一团，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被眼泪糊在脸上。
枫铭愣了一下，似乎被问住了。
片刻后，他伸出手，轻柔地将白茶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那些不是我的家人。”
花费了一点时间整理完白茶的发丝后，枫铭直视白茶的双眼，认真地开口。
“哎？”
吼完以后，白茶自觉失态，没再说话，任由枫铭触碰她的头发。
过了这么一会儿，她也稍微冷静了一点，正想和枫铭道歉，便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枫铭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白茶呆呆地看着枫铭，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家人是更加珍贵的存在，那些人只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罢了。”
“他们将我们视为随时可抛弃的存在，又为了利益想起角落里的我们，这样的人不配称之为家人。”
“可……”白茶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枫铭笑了笑，摸摸白茶的头：“你是想说家人不就是靠血缘联系在一起的吗？”
白茶点点头。
“对正常家庭来说，这话没错，但我们出生的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遇到糟糕家庭的时候，总要有切断这份联系的权利。”
“若是一直纠缠在其中，只会将自己拖下深渊。”
“是……这样的吗？”
看着面前说话的枫铭，白茶总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个温柔的枫铭，而是他更真实的自己。
风梓说完自己的看法，见白茶愣愣的，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
“给，擦擦吧，都变成小花猫了。”
白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上干涸的眼泪，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
她向风梓道歉。
风梓摆出一贯的温柔笑容：“没关系，倒是我要抱歉，不该说起这个话题。”
白茶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