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恶女
哈顿悻悻地用手揩去身上的黑色墨迹。
特里斯坦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去换件衣服，下午不用过来了。”
哈顿看着他的绿眼睛，深知这片清澈而干净的绿湖藏着的是多么大的恶意和脏污，他只好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上午两节大课结束，海洛伊丝的那本《纵横奎德帝国》才看了一点，秦可情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去看那些枯燥无聊的文学知识，而是和她一起翻看着女巫篇，上面还画着希尔达的肖像。
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女巫形象，穿着一身大黑袍，枯树一样的皮肤，一只所有巫师都会有的鹰钩鼻。
可能一百个女巫里有九十九个女巫都长这个样子。
“希尔达凭借巫术活了上百年，她的小女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而且是世界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她失踪之后希尔达都快疯了。”
秦可情托着腮听她讲希尔达的故事。
直到头发被轻轻摸了一下。
又蓬又软，手感好的像黑色的云。
“在看什么?”
丹瞥了一眼海洛伊丝的书，念出那个女巫的名字：“女巫，希尔达。”
秦可情转头，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也认识希尔达?”
“当然，最让摩根头疼的女巫，那时候的黑森林还不叫黑森林，是因为后来希尔达在黑森林设了禁制，不仅一点阳光都照不进去，而且生灵进不去逃不出，后来被世人称作黑森林。”
海洛伊丝合起书：“去吃饭吧，下午还有炼体课。”
秦可情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要有炼体课，是为了普通人在逃跑的时候能够跑的快一点吗，但是既然大家都参加了炼体课，逃跑的时候又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呢。
秦可情在炼体课一如既往地只跑了两圈，淡定地喘气扶着双腿接受炼体老师眼神的洗礼。
海洛伊丝本来想和她一样跑两圈，但是被他的眼神又吓回到训练场，她自认没有伊芙琳这样的胆量，只好认命地多跑了一一圈。
“伊芙琳，以后发生战事，那些贵族老爷们向我们施舍面包的时候，你跑得慢连面包的面都见不上。”
炼体老师没忍住嘲讽了她一句。
秦可情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贵族老爷在战乱期间还能向我们施舍面包的话，我也不至于穿着这样的粗布裙吃黑面包。”
食堂里卖的黑面包，不仅两铜币一个而且梆硬，噎的自己只想翻白眼，要不是丹把自己的白面包分给她，她的喉咙准要遭殃。
“没错，”后面传来丹微喘的声音，他取下来头盔，放下佩剑，俊美的面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贵族们根本不会在战乱的时候给难民施舍面包，那时他们只会像护食的恶狗一样，把自己兜里的钱握得更紧。”
“但是我会努力，不让那一天发生，就算那一天发生，我也会让每一个人有面包吃。”
丹炽热的眼神看着秦可情。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伊芙琳永远不会没面包吃，除非丹死了。
秦可情突然看到他头上的一个亮晶晶的标识一闪而过，但是再定睛一看，就什么都没有了，快的秦可情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花眼。
炼体老师抱起手臂，健壮的身体忍不住颤动了两声，哈哈大笑道：“让每一个人都有面包吃，丹，你可真是有够雄心壮志的啊，现在上任的那一位都说不出这种话，不过据说下一任倒是有些治国的才能，头脑很聪明呢。”
丹只是笑而不语。
秦可情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被太阳晒得眯起眼。
丹凑近到伊芙琳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把这顽皮爱偷懒的小女孩逗得捧着肚子笑到停不下来。
炼体老师掐着腰：“丹，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圣女迟迟不见踪影，”炼体老师眉头紧锁着，“一个不好的消息，摩根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撑不住那么高强度的战事，他本来身体就有伤，能撑到现在实在不容易，你和提拉努斯是两个天赋最好最年轻的骑士，但是你一直是我最看好的一个，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这份天资更是母庸质疑。”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提前毕业，去黑森林东和帝国的边境，帮摩根。”
保罗这句话说的很艰难：“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毕竟你还那么年轻，但是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会帮你拒绝学院，尊重你的要求。”
丹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光是和她分开一会儿，我就要想十遍百遍，我不敢想象我离开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我会死，但是我宁愿死在保护她的战场上。”
海洛伊丝气喘吁吁地倒在秦可情的身边，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伊芙琳，你这副打扮特别像……”
“像什么?”
海洛伊丝摸了一下她白色的蕾丝裙：“像我家最漂亮的毛绒绒小羊羔，毛发也软软的。”羊在奎德帝国是一种不详的动物，但海洛伊丝不那么觉得，相反，她每次回家都要抱着那只小羊羔玩。
秦可情轻描淡写道：“是吗，你说如果小羊羔长角会是什么?”
海洛伊丝眼睛转了转，试探道：“恶魔?”她看向伊芙琳，突然发现她不知道哪里怪怪的，黝黑的瞳孔沉寂泛冷，静静看着自己，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伊芙琳突然笑了起来，明亮的瞳孔闪烁着戏谑的神采：“你怎么被吓成这样，小羊羔。”
海洛伊丝回过神，意识到她在捉弄自己，有些恼地叫她的名字。
伊芙琳嗯了一声，阳光和朋友温暖到想让人流泪，她低着眼看地面上被风吹倒的小草，风也把她的头发吹起来一些：“海洛伊丝，你知道吗，我不是羊羔，也不是恶魔，我是这些被风吹倒的小草，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家了。”
海洛伊丝神色有些惊讶，随后朝她伸出手臂：“伊芙琳，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哦，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