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异想天开
刘向梅走进客厅,看到大家都围坐在饭桌边,公公正在抽着旱烟,烟雾朦胧间,所有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尤其是王天华,脑袋低垂着,像是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她双手插兜,站在客厅门边。
刘兰见她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找个凳子坐,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想张嘴教训她,但是想到一会儿要说的事,硬是将脸撇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向梅也不问,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房间里最先响起的是刘爱玲的哭声,呜呜咽咽,完全没有平时的嚣张。
哭着哭着,刘爱玲发现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打算,她心里一堵,朝身边埋头的男人瞪了一眼。
现在知道丢人了,那惹事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她又看向公公婆婆,俩人也是一脸苦相,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知道,要让那俩人张嘴是不可能的,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她。
看向还站在门边的刘向梅,刘爱玲擦擦眼泪,主动站起身给刘向梅拿了一把凳子,“嫂子,快坐。”
刘向梅挑挑眉毛,呵,她这个弟妹嫁进来都快十年了吧,这还是第一次给她这个嫂子拿凳子呢,看来今天要说的事情不小啊!
她也没客气,坐下来,但依旧是一言不发。
刘爱玲见刘向梅一点开口问的意思都没有,只好擦擦眼角,嘴角带笑,“嫂子,不瞒你说,今天找你来是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帮忙,我和天华实在是没办法了。”
刘向梅:“什么事?”
刘爱玲看着刘向梅不冷不热的样子,想到昨天还是刘向梅磕头拜忏地向他们借自行车,今天就风水轮流转了,心中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还不能不求,轻咳一声,“是这样的……”
王天华打断刘向梅的话,“嫂子,不是什么大事,你先答应我行不,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在窗户下面偷听的王瑶双手紧握,紧张的不敢呼吸,希望妈妈听她的意见,别再被下套了。
上辈子妈妈就是被下套成功,最后没办法,只好拿出了一大笔钱。
但是因为没有把全部的存款拿出来,还被他们说是只认钱的自私小人,结果就是不仅掏了钱,还挨了骂,一点好都没落下。
刘向梅看向王天华,从他这脸色看可不像是简单的小事,又想到在自己过来前,女儿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摇摇头:“有什么事就说,不说我走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起身,刘爱玲赶紧将她按住,又瞪了一眼王天华,该他说话时不说,不该他说话时又乱插嘴,要是人真走了,看他怎么办!
刘爱玲脸上假笑,“嫂子,是这样的,天华这不是在卫生室上班嘛,前几天给一个病人看腿,结果昨天人家过来说是腿坏了,要赔偿,我们哪来的钱赔给人家啊,所以……”
刘向梅懂了,这是王天华出了医疗事故,难怪王天华不敢抬头了,这是嫌丢人吧!
她问:“确定是王天华治坏的吗?”
王天华点头,“嫂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一定要救救我,要不人家可能就要告我了。”
王瑶在外面听着,轻哼,人家可不是要告他嘛。
因为他们村挺大的,分了九个小组,他们这一片就是最偏的第九组,卫生室就是在山底下的第一组。
上辈子钱没凑够的时候,人家最开始还只是在卫生室呆着不走,要求王天华赔钱,所以他们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
后来看王天华迟迟不给钱,他们就闹到了家里,这下子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王天华见那些人把事情闹开,索性就不管不顾了,不管那些人怎么闹,就是没有钱。
后来他们一纸诉状把王天华告了,王天华才害怕,想办法把钱凑够了。
刘向梅看着王天华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不久前才死去的丈夫,她叹息一声,作为嫂子,她确实不能袖手旁观,她问:“人家要多少钱?”
王天华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三千。”
“多少?”刘向梅惊呼出声。
刘兰蹙着眉,“喊什么喊,三千,你能拿多少?两千五能拿出来吧?”
刘向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两千五?我哪来的两千五?”
刘兰:“老大死在煤窑,人家不是赔了五千块钱,我和你爸拿了两千五,你不是还剩两千五吗?”
刘向梅看着满脸不耐的老太太,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她说出来的。
那五千块钱是她大儿子的丧葬费,是买她大儿子命的钱,她怎么忍心这样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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