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无人知晓
苏菲亚的眼睛一点点从无神的灰白状态瞪大，最后一点点在火光中恢复了色彩。
惊讶地张大嘴，她刚准备咬下的药丸也脱落了。
“十！小十！——”
这是苏菲亚第一次在绝境中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她整个人重新恢复了活力，刚刚还木讷的人，泪水现在却像决堤一般。
顾白恩和仇燃也不可置信地抬眼。
绵软的长发从上方降临，拂过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
小十的头发，真的好软。
确实是小十没错。
为了刺激对方的脑力，顾白恩甚至干过给对方梳头的事情，所以他肯定，现在从那个未知隧洞里跑出来的人，确实是小十没错。
黑衣跌落在地面上，和他一起的还有监狱长，他们一人被俞什陌砍了一刀。
谁都没有回过神来。
俞什陌的动作更快。
她直接掏出了顾白恩给她的金属小球，然后从对方的手中抢过金属卡，两者同时启动。
一个新的隧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黑衣此时才反应过来：
“不对！监狱长！快阻止她！他们要逃了！——”
等他喊出声的时候，俞什陌已经凭借【怪力】，把三人都举了起来。
苏菲亚还很高兴：
“小十，小十！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顾白恩和仇燃已经震惊到失语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俞什陌要活下来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但现在不是纠结概率的时候，回神后，顾白恩和仇燃也露出笑来。
“一起！……”走吧。
可他们的笑容很快就又凝固在了脸上。
俞什陌她……
好像根本没有跟他们一起的想法，她举着他们三个，就准备一个甩肩，把他们全都送出这里。
“等，等等！你不能这样做！小十，你别这样！求你——”
苏菲亚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拼命去抓俞什陌的衣角。
但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抵得过【怪力】。
俞什陌也没有解释一句的意思。
苏菲亚拼命抓，可下一幕，让她彻底失去了力气。
一个巨大的铁钩，突然捅穿了俞什陌的胸膛，并且上面还不断生出铁锈，隔断着血肉再生。
俞什陌吐出一口血：“！……”
非常恐怖的出血量。
黑衣偷袭她。
俞什陌这下恼了。
也不管这一幕给三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一个用力把他们都扔了出去。
隧洞刚好闭合。
而后，她慢悠悠地转了个身。
硬是把那个铁钩子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痛死了。”
歪了下脖子，俞什陌很烦。
看着那两张得意和惊恐拧在一起的脸，俞什陌没有什么废话。
“人渣，准备一下去死。”
黑衣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感受了一下源能气息后他发现，俞什陌也不过是个黑铁阶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呵，哈哈…你，不知道你怎么活过来的，但是想杀我们还太早了！”
监狱长大人就在他的旁边，监狱长是白银阶，黑衣自己是黑铁阶三段。
按道理来讲，俞什陌一个黑铁阶是不可能打败他们两个的。
“大人！她只有黑铁阶！——我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俞什陌就已经动手了。
连续不断的斩击，俞什陌这次很快就开了‘武痴’状态。
没办法，只有武痴状态下，她才能不被刚刚的愤怒所扰，专心把两人大卸八块。
监狱长想要引爆她脑内的微针，却发现已经引爆过了。
“怎么回事！……没有用！”
可能他以为，被自己引爆过微针的人都已经成了废人，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怎么可能有人被炸过脑子还活着？！”
监狱长的脸色惊悚。
但很快他们都来不及惊讶了。
回答他们的是俞什陌连续不断的斩击。
刀光剑影，不停地朝他们倾泻着。
地狱，正在被制造中。
*
与此同时，已经被传送出去百里，顾白恩一行三人瘫倒在一处草原荒地。
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最暗的时候，现在正要天明。
太阳马上出来，却没一个人有迎接黎明的心情。
三人呆坐着。
黎明的光线撒在脸上，没有一人的脸上有得救的喜悦。
“刚刚那是小十吗……是小十吧……”
苏菲亚一点都没有逃生的喜悦，双手支在地面上，刚刚含在舌头下的药丸也掉落下来，一同掉下来的，还有她的眼泪。
“胸口的血洞……她该多疼啊……”
苏菲亚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顾白恩刚刚是离得最近的。
眼睛已经瞎掉了，他只能感受到自己脸上全是别人的血。
意识到那个出血量的瞬间，顾白恩呆若木鸡。
残留在自己脸上的，还有血液滑腻腻的触感。
他颤抖着手去摸，湿湿的。
对方在仇燃所说的那种绝境下活了下来，然后又用最后一口气把他们救了下来？……
顾白恩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两个一起用，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让我来吗？」
「没错。」
「……虽然万事俱备，这项计划的成功概率还是很小，只有你保持清醒，我们才能逃出去。」
「好」
对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
原来……她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
一想到这点，顾白恩就无法沉静，露出了哭脸。
在这一刻，哪怕平时再心思深沉，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还是为自己失去朋友而痛哭了一次。
按照计划，这里离监狱足够远，他身上的所有微针都失去了源能反应，包括脑内的那根，已经没什么爆炸的风险了。
仇燃已经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匕首还在他手里握着，可把它给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苏菲亚已经快疯了。
她开始不断地用拳头锤那颗跌落在泥土里的药丸，拳面砸出血了也不管。
药丸被砸得裂开，里面的药粉散开在泥土里。
“可恶！可恶！——”
为什么就那么轻易接受自杀的命运了？
她一只手锤地，一只手不断拍打自己到现在都站不起来的大腿。
“站起来！站起来啊！我叫你站起来！”
“废物！废物！——啊啊啊啊！”
苏菲亚埋头痛哭。
她又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
这双手，这双手……根本握不住小十。
三人之间一时只有沉默和哭声。
直到，三人的家里陆续来接人了。
是苏菲亚那边的人来的最快。
等古劳德管家找到自家小姐的时候，苏菲亚正和两个同龄人，站在一个横竖两根木头钉住的衣冠冢面前。
上面刻着字：
【妹·小十】。
古劳德从圣庭派遣的飞艇上下来，走到了苏菲亚附近。
“小姐，抱歉，我来晚了。”
古劳德弯腰，伸出了戴着白手套的手。
“我们该走了。”
“圣庭等着你回去。”
令古劳德惊讶的是。
这次过来，本来已经做好会被责备的心理准备。
他已经准备应对骄纵而蒙受苦难的大小姐了。
可苏菲亚什么都没说。
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愤怒，只是沉默地转身，握上了管家爷爷的手。
古劳德：“……”
他本来想问一句的，但此地不宜久留，圣庭那边也还有不少麻烦事，这次他们被钻了个大空子，需要清算很大一批人。
走路走到一半，快上自家飞艇的时候，苏菲亚突然开口了。
“管家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