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葳蕤
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导致一连几天我都没有休息好。
以炼狱杏寿郎当时的身体状况不宜大动和远行,所以我们以最快速度将他送到东京都有栖川名下的私立医院治疗。原本研究所也在医院范围内,桥下先生会陪同一起,他每天都会记录杏寿郎的身体各项数据和伤口恢复状况。一切看似都很好,可是人没醒来,一切就都糟透了。
Afterlife的作用当然显著,但是作为针对鬼而研发的特效药,基础外伤的治愈还是需要时间的调理。这里主要指的就是炼狱杏寿郎的眼睛,桥下先生掀开他的眼皮观察那只一直充血的眼球时神情格外凝重,眼白上原本赤红的痕迹已经化成瘀紫,虹膜破裂的病症即使不会致盲也多少会影响视力。
反观距离胸腹致命伤口更近的肋骨骨折与脏器破裂,虽然因为药剂的作用已经恢复,但同样还是留下了些许后遗症。
桥下先生听诊时记录的学术词汇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复杂,但是“略有杂音”这样的描述一听就不妙极了,虽然他一再保证这些患处最终会随着Afterlife在全身的作用完全康复。
但是人体的新陈代谢半年左右完成一次,如果Afterlife真的需要在全身运作才能彻底发挥功效,那我就必须接受炼狱杏寿郎可能会昏迷半年左右的可能性。
我当然不能接受。就这样,焦躁的情绪随着我每天逗留在他床前的时间一同增长。
父亲和母亲也来探望了,他们劝慰我不用担心注意休息的话语跟着窗外的风一起吹散了。我当然没有过度忧虑而食不下咽地苦痛着——虽然父亲确实以这样忧心的眼光看待我。
再怎么苦闷,饭还是要吃的,毕竟我的最终目标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炼狱杏寿郎醒来,而不是和他一起并排躺在病床上——如非必要我大多时候都守在床前,当然到了此刻也没有除他身体状况外更重要的事。
这期间,杏寿郎的鎹鸦替主公大人送来慰问的口信,而鬼杀队的成员轮流来看望过他,他果然是一个成熟可靠、深受大家信赖的人,人缘好到爆炸。
千寿郎和炭治郎他们每天都会前来,而众柱之中忍是最先来的,从我口中了解到当时的情况后,她提着药箱跟着桥下先生对杏寿郎的身体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后振奋地投入到药物研制的新方向。
音柱宇髓天元与水柱富冈义勇竟然是结伴来的,还不等我感叹这个组合令人惊奇,就在宇髓先生身上闻到一股浓烈奇异的脂粉香气,他解释道自己来前正在游廓调查,是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义勇才一同过来的。
原来先前他和他的妻子前去游廓侦查的事件还未结束,我对游廓的现状隐隐有些担忧,该提醒一下与我相交甚好的那些闺秀小姐们近日少去花街附近。
接着在两位柱大人的询问下,我第二次重复当时见到炼狱杏寿郎与鬼对战的情景,宇髓先生对杏寿郎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样子点评了一句不够华丽,并试图把自己的宝石头巾解下来戴在他头上试试,被我制止后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打量我一番,最后笑着走了。
我当然没忘记义勇先生。我是说我没忘记招待他,虽然他全程沉默地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郁闷的幽灵游荡了过来而非前来探病。素来朦胧的蓝眸深深地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杏寿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看着最终得以从与鬼的对战中存活下来的杏寿郎,义勇先生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可纵使他一言不发,我也能够体会到他心中所想的与我相同的庆幸。
借着大家来探望杏寿郎的机会,我还见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其他几位柱。
岩柱大人与霞柱大人是在后一天早晨来的。我借着洗漱的时间在走廊上散步了会儿权作放风,神清气爽地再次走进私人病房时只看到一个异常魁梧的男人站在炼狱杏寿郎床前泪流如注,他一边诵经一边转动着漆红佛珠。他哭得实在太过真情实感,与他外貌给人的压迫感截然不同的慈悲态度让我受了一惊。
我理所当然地误以为他是在给杏寿郎念经超度,一股寒气直冲上头,让我差点腿软得站不住。幸好来看望的千寿郎及时出现,在他的解释下我才知道了悲鸣宇先生的身份——还有霞柱,千寿郎叫出“时透大人”时我正疑惑,直到悲鸣宇先生慢慢侧开身露出被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少年。
的确是少年,从外貌和身形来看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稚嫩、年幼、脸上不显露出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他薄荷绿色的眼睛中传达出冷漠与不易接近,但是当他专注地看着昏睡的杏寿郎时,并无恶意。
于是我第三次重复了我当时所见的一切,这会儿我有点想念炭治郎他们,有他们在的话就能替我完成这份工作了。
接下来赶到的是风柱。当时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白色刺猬头男人径自推门进来时我正拉着炼狱先生的手和他说话。别人都穿得板板正正的队服在他身上却一反常态地衣领大敞,光明正大地露出胸前的肌肉与几乎遍布全身的伤疤,我们在各自的惊诧中四目相对,沉默是此刻的尴尬。
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他,“不死川实弥。风柱。”他自我介绍着走进来,“我知道你,有栖川家的小姐。”他顺手关上门。不知道是因为杏寿郎就在身边还是不死川先生确实没有释放出比他的外貌更让人警惕的气氛,他靠近时我丝毫没有紧张。
我已经完全了解了流程,这次不等不死川先生开口询问,我就主动介绍起杏寿郎目前的状况和当时看到的景象。不死川先生只在听到杏寿郎性命无虞的时候应了一声,他对特效药的研究情况似乎毫不在意,眼神都不曾变动。
一直到我说起向猗窝座射出的三枪,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言词直白地打断我的话语询问子弹击中后的状况。
“嗯……”这怎么不算是正中靶心呢?前两天武器研发的负责人来探望时也向我了解了子弹的使用情况,我只能用“不太清楚”来回答的时候那张瘦削的脸上历来严肃的表情差点都没端住,“我也不知道呢……”毕竟向上弦之三射击时我的情绪正处于理智与疯狂的临界点,根本无心去观察子弹击中鬼的血肉后会发生怎样的反应,更遑论他逃跑得那么迅捷。
虽然按当时的情况,即使猗窝座不逃走而是留在原地,我也没心思关注他就是了。
不死川先生没关注后续的事,开口向我要了特制子弹后就匆匆离开了。他离去的背影用羽织背面带有的杀字悄无声息地告诉我他的决心,我想他极大概率会去找个鬼来试验一下子弹的效果。如果早知道不死川先生是这个类型的角色,那我就应该告诉他还有针对鬼研发的特制炸药亟待试验,说不定他会感兴趣!
黑船开国后还活在旧时代的人自然也有,但是在东京这样的人到底已经少了。最初知道鬼杀队佩刀以杀鬼时我总有些恍惚,直到了解制造日轮刀的特殊金属我才明白:并非不喜欢枪械这样简单果决的武器,而是没有办法。
所以我坚信特制武器的开发一定会给鬼杀队的行动带来极大助力,甚至可能发挥出远超想象的作用。
最后赶来的恋柱和蛇柱。恋柱甘露寺小姐我早有耳闻,之前就听炼狱杏寿郎提起过。因他的描述,我对这个少女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能够作为他的继子一跃变成柱。
好奇让我的大脑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每每出现在脑海中的都是一个与“甘露寺蜜璃”这个名字截然不符的形象。于是见面的机会就这样不约而至了。
他们到达的时候我正在和桥下先生交流杏寿郎的恢复情况,虽然他依旧陷入昏迷,但是身体机能早已自主运转起来,并且以相当高效的速度配合着躯体自愈。打断我们说话的是轻轻敲响木门的三下,“你好?”少女清亮的甜音响起,她微微掀门,先露出的是小半侧脸,确认房间无误后才正式开门进入。
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少女,最先引人注意的是编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