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贱女?好女!
何奶奶呆呆地坐在成鹰成雀脚边,突然哭了起来。
起初只是悄无声息的落泪,但接着却没有停,几分钟后突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当然不是悦耳的哭声,这个老人像小孩第一次上学,第一次离开父母时那样,号啕起来。
宋临临和王望花上前揽住她,眼眶也湿润起来。
那是只有她们懂得的时刻,死亡走近,轰轰烈烈的预告,最后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具身体,留下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或许还有些暧昧不明的,全新的想法念头。
大家或是悄悄抹泪,或是含笑望着——是她们一起,她们一起救下这哭声的。
这里弥漫着人类的情绪,映真却像是置身事外,她越过众人,看向庄逢雁。
后者甚至没在原地坐上几秒,爬上车顶之后她撑着站起身,众人还在哭哭笑笑的时候,她已经越过了人群,顺着天窗下到车里。
眼看她下去,映真于是也清醒起来,集中到眼下的情况:“大家互相照应着,现在就回车里去。”
大家撤退的也相当迅速,成鹰成雀最先撂下枪支,下到车里,站在梯子尽头照应着后下来的人。
映真留到最后,她下进车里前,迎着风最后看了眼身后甩不脱的感染者和胡萝卜汁一样橙红的天空。
极端手段,这种时候极端时刻,只能用一些极端手段了。
天窗关闭之后,车里的噪声瞬间消失了大半。
庄逢雁手里攥着些什么,她站在走道中间,映真从她身边走过时,像是博物馆里复苏的雕像。
“小心。”庄逢雁的声音蒲公英种子一样掠过。
映真回头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朝车后走去,在成雀身边俯身说着些什么。
那是疲惫的姿态,一手拄着前排的座椅,身体的重量短暂的压在那一只手上,即便她再努力装作轻松,但疲惫是藏不住的。
成雀很快点头,解开安全带朝前走来,庄逢雁则是留在了她的位置。
映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心里悄悄倒计时:十,九,八,七……
庄逢雁将自己的身体摔到座椅上,双臂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皮筋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头发只得柔柔的散落下来,遮住脸庞。
她没有重新穿上短袖,被晒红的肩膀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格外明显。
六,五,四,三……
“大家系好安全带。”庄逢雁抬起头,拢了把自己的头发,手里的东西终于露出真面目来。
“柳姐,车速提高,拉开些距离。”映真双手抓紧左上方的扶手,是的,极端手段。
曲柳相当听话,一脚油门踩下去,巴士引擎发出一阵轰鸣,车速表盘里的指针几乎划出九十度的变化。
那只突变的黑毛怪物像是没有预料到变化如此迅速,笨重的追上来,但很快被身后的感染者追上,淹没下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机会,最佳的角度,最好的位置,这都是需要等待的。
映真屏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附近的建筑渐渐变少,道路渐渐变宽——她们已经远离城市中心,来到城市边缘了。
最后一个转角,曲柳降速后又飞快提速,这次,彻底拉开了一段十几米的距离。
就是现在!
映真暗叹时机的同时,最后一排的逢雁已经拉开窗户,左手一拔,右手将东西扔了出去。
“轰——”
爆开的火药味无缝不入,巨响震得人耳鸣,大家下意识闭眼晃头,试图将那点不适甩出大脑。
曲柳也是一样。
她高度集中把握方向盘将近一个小时,早就已经站在精力的临界值,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彻底把她推过了那道阙值。
映真坐在副驾驶,第一个注意到她状况不对。
车轮明显的左偏,即将撞上路边的花坛时,映真松开紧握的扶手,解开安全带,两步迈到驾驶座边,从曲柳胳膊下把着方向盘,硬生生调整回正确的方向。
“柳姨!”映真很少大声说话,不得不如此的时候就显得力不从心。
曲柳不知道是耳鸣严重,还是有其他问题,眼神直直地低头,却好像聚焦不到映真脸上,只盯着她的嘴型一开一合。
回复声音也像耳背的老年人一样大的不得了:“听不到!我听不到!”
映真紧皱着眉头,勉强从方向盘上移出一只手解开曲柳身上的安全带,身子稍稍后仰:“成雀,来把柳姨扶过去!”
成雀刚刚晃开耳鸣的影响,闻言下意识起身,但还没离开座位就被肩膀上的手压了回去。
身边的手从后方架起曲柳,映真无暇回头,只等着座椅空出来就要坐上去掌握方向。
“你有驾照吗?”来人在身边问。
“现在有没有驾照还重要吗?”
耳鸣害的她分辨不出这声音的主人,不过映真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分辨回答——她确实没有驾照。
在G国时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实验室里,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是一再压缩,即便早就看着别人开车明白了原理,她也没有空闲去把理论转化成证件。
“我来吧。”
偏偏那只手不容置疑的覆了上来,掌心和指腹上的茧子悄无声息的宣告——是惯于持枪的人。
映真转头,果不其然,是庄逢雁。
这位少校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在最后的位置扔出一枚炸弹,现在在她身边,又打算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郑映真没有放手的打算,即便是超人也总会有疲倦的时候,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庄逢雁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
于是她说:“总有其他人有驾照。”
逢雁没有在意她突然出头的倔强,只是坚决的握住方向盘:“安全离开这里之后,我会把方向盘交出去的。”
映真双唇紧抿,固执的不像话。
“你不相信我?”疑问句。
庄逢雁故意将行动的价值上升到了两人之间的信任问题,逼得映真不得不重新考量。
“我需要一个冷静的人,”庄逢雁撼动心理的同时已经握上了大半方向盘,适时投出最后一球,“帮我确定一下大家的情况,还有后面,后面有没有追上来的……”
映真会妥协的,庄逢雁其实确信这一点。
这个年轻的姑娘在意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感情,任何会伤害到对方行为她都会三思而后行。
果不其然,映真满脸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方向盘,和逢雁错身交换了位置,站在驾驶座边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