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时安!”
“哎!孙婆婆!”
“时安呐,刚出笼的包子,拿着!”
“谢啦王姨!”
夏时安一身飞龙卫的红色制服,身形不停,只侧首含笑,左手接包子,右手揽鲜果,步履轻捷。
一路行去,招呼声此起彼伏。
婆婆奶奶们慈爱地塞着吃食,叔叔伯伯们点头致意,小姑娘们则红着脸颊偷偷张望。
人们对守护京城、铲奸除恶的飞龙卫本就怀有敬畏与好感,只是他们大多气质冷硬,不太好接近。但夏时安不一样。
飞龙卫的制服易使人心生凌然,但他气质清秀明净,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干净得像雨后的天。
他会随手帮货郎扶起歪倒的货架,会耐心给迷路的老叟指路,谁有事喊一声“时安!”,他保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力挥手回应。
作为一缕春时,这善意并非总能被接纳。有时,门扉后的主人透过门缝窥见她的行头,会警惕嫌恶地呵斥:“去去去!别处去!”每到这时,她从不争辩,只是默默地退到路旁的阴影里。
忽然,他看见前方一个灰衣汉子抢了钱袋正欲逃窜,足尖在摊棚上轻轻一点,衣袂翻飞,右手二指如电,捏住贼人后颈。那贼人顿觉半身酸麻,扑通跪倒。
他将失物递还给摊后那位卖果子的姑娘。姑娘脸颊绯红接过钱袋,声如蚊蚋:“时安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夏时安正俯身扶起歪斜的果筐,闻言抬起头,阳光落在他眉眼间,轻盈而纯净。
他看着她,睫毛染着浅金,笑窝浅浅,“何必问我呀?”
他指了指女孩摊位上最新鲜饱满的那筐果子,“就像它们,有的甜,有的酸,各有各的好。姑娘家只要活得自在,便是最好的模样了。”
少女怔怔望着他,脸上红霞更盛,竟忘了接话。
此时皇城之内,却是另一番风云激荡。金銮殿上,抗金主帅之争已见分晓。
那位靠着几次胜仗爬上高位的将军,一上任便以“整顿军纪、清除败类”为由,大刀阔斧地铲除异己,首当其冲的便是户部尚书张崇明一派。张家顷刻倾覆,其子张叁被迅速定罪问斩。
行刑前,阴暗的牢房里。往日嚣张跋扈的张叁,早已没了人样,瘫在地上,涕泪横流,哭爹喊娘地求饶。
夏时安站在栅栏外,冷冷看着他这副丑态。
她问:“张叁,你还记得自己曾犯下的错吗?”
她指的是他将乞儿阿九当作人凳肆意践踏的恶行。然而,张叁为了活命,把自己贪赃枉法、勾结流匪的烂事倒了个一干二净,唯独对欺凌阿九这件事,眼神空洞,一片茫然,显然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一缕春看着他,心中只剩下彻底的失望。有些人的恶,刻在骨子里,至死不觉。
最终,她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阴暗的牢房。身后,是张叁绝望的哭嚎。
也就在这段时间,汴京文坛,一位名叫“连翘”的平民女诗人声名鹊起。
“灶冷余烬温,呵手对寒更。腹空诗反饱,身贱骨偏铮。”这般质朴清寒却风骨铮铮的诗句,在士林间广为传颂,引得无数人击节赞叹。
没人知道,那日,正是一缕春看不下去连翘被权贵诗会拒之门外,明珠蒙尘,才冒险潜入太学院,将她的诗卷投入那象征文运的墨池。这一投,终是让这藏在民间的璀璨才华,得见天日。
同样声名鹊起的,还有玉观的那位青琅道士,辩才无碍,精通道法,名头一时无两。
街面上,夏时安凑到侯英身边,好奇地问:“侯英哥,这新上任的抗金将军,手段挺雷厉风行啊,他谁啊?”
侯英一脸“你消息太闭塞”的表情:“小夏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为这事,老大连着写了好几封请战书,可惜折子全被兵部打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唉,之前威城那仗,真不能怪老大!三千人硬生生打到三百人,最后愣是扛到金兵退了!可惜……还是没成。”
他朝皇城方向努努嘴:“官家已经下旨了,拜国舅爷刘崇山为北伐大将军,统兵十万,克日出征!”
“啊?刘国舅?”夏时安一愣。
那位刘国舅,面皮白净,身材臃肿,一身锦袍熏着昂贵的龙涎香,言谈举止间,眼神永远在富贵窝里打转。先前还因欺男霸女被一缕春盗宝。
可偏偏就是这位爷,近年来“捷报”频传,深得官家信任。
沈追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