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姐没事吧?”
一听人不来了,孙婆子立即把小厮唤到跟前来问话:“五公子路上发生了何事?怎就遣了你一人来传话?”
小厮回说路上惊了马,马车差点翻过去,孟家主母严夫人受到惊吓,五公子一片孝心,送去就近的医馆了。
“惊马了?严夫人可有受伤?”
听上去有点严重,既是意外情有可原,程夫人散了那点不满,立刻派两个仆妇去问候一番。
今日之约暂且作罢,随后再说其他也不迟。
相看不成,一行人没有继续逗留灵安寺的必要,打算趁早回府了。
程夫人轻拍苻明露的手背,安抚道:“遇着意外也没法子,孟家书香门第,只要不是故意晚到,便与品行无碍。”
一片的叶轻琅听了忍不住笑:“妹妹并无不悦,倒是娘亲最不耐烦等人了,谁要是晚来就要不高兴。”
程夫人被戳中了,在听说惊马之前,她确实生出不满的情绪,故意板起脸道:“有你这么说娘亲的吗?”
苻明露跟着笑起来:“舅母为我操心,我听舅母的。只不过……哥哥姐姐尚未成亲,我不着急。”
她开了阴阳眼之后,就不方便嫁人了,在家里自己的院落自己做主,还能暗处贴符布阵,要是换去夫家,想也知道很难掩人耳目。
到时候必然会有许多麻烦。
亲爹都不信她见鬼,其他人能信么?
“你姐姐不同,她身子骨弱,无法掌家操持,若是嫁出去,唯恐夫家欺负了去。”程夫人有意给叶轻琅招婿,只不过要挑个合心意的人太难了。
好不容易把闺女拉扯大,往后要操心的事儿还多呢。
“谁敢欺负我,我身子不好,嘴巴可厉害了。”叶轻琅以前为了表妹和姑父顶嘴,已经传扬了出去。
“天真的傻丫头。”程夫人摇头一笑。
嘴巴厉害有什么用,她不打算让女儿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来日女婿如何纳妾,孩子从谁肚子里出来,养在谁膝下,甚至跟谁姓,都得父母帮着,才能叫她高枕无忧。
一行人于下午离开灵安寺,苻明露本想与舅母道别返回家中,谁知中途就被拦下了。
去问候严夫人的仆妇匆忙带了个消息回来,孟五公子的马车受惊了不假,但严夫人并无大碍,反倒是有个姑娘晕倒了,他这才送去就近的医馆。
那女子不是旁人,是三姑娘苻曼珠,且还听说前些日子诗集雅会上她就已经与五公子认识了。
孟鸿真刚回京,又颇有才名,邀约他的雅会定然不少,以文会友结识了三姑娘,也不是多大事儿。
而今日惊马恰属意外,只能说一切都太巧了。
程夫人当即恼怒,也不让苻明露回家去了,先随她到叶府住着。
若非有心筹谋,她就不信真有那么巧!
苻明露不姓叶,他们代为安排相看,可都是跟苻东怀商量过的,又不是藏着掖着越过他这个父亲。
夏氏能不知道礼国公府接触了叶家人?
孙婆子道:“三姑娘是吓晕的,严夫人没晕,五公子偏要亲自送去医馆,这是尽的哪门子孝心?”
程夫人一拍桌面:“依我看,是有人抢着摘桃子了,礼国公府这般行事,当真是空负名头,我和老爷都看走眼了!”
三姑娘虽是庶出,但好歹是尚书府的,只不过她那个娘属实上不得台面,这次如此做派,传出去了谁不轻视于她?
孟家要是这都能行,可见是不挑!
叶敦听闻此事脸都黑了,妾室等同半个奴,给她掌家权就了不得,如今倒好,一个管家自己当家做主了!
“舅舅别气了,”当事人苻明露成为最冷静的那一个:“是爹爹无用。”
人与人的情感皆是陪伴出来的,母亲去世那么多年,是夏姨娘服侍左右,经年累月,其中情分自然深厚。
再说三妹妹在父亲跟前乖巧会撒娇,人心哪有不偏的。
若无人纵容,一个妾室哪有这等胆气去争抢嫡女的姻缘。
叶敦道:“你放心,我必让你爹给一个交代。”
这边正气着,孙婆子忽然入内禀报,说是夏氏一抬小轿到了叶府门口,声称要给二小姐请罪。
程夫人一挥手让人给打发了:“不见,她是谁啊,说见就见?”
夏姨娘吃了个闭门羹,稍晚些,门房处又来报,姑爷来了。
苻东怀亲自来接女儿回家,叶敦这才放他进来。
不过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哼道:“我还以为,尚书大人忘记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谁了。”
“这又是何出此言,此事确实是个意外……”苻东怀的心情也不好,倘若传出二女相争,那就太丢人了!
他尚书府的姑娘由着礼国公去挑么?
依他之见,此事最大的过错方在孟鸿真身上,读书人理应更为守诺,岂能轻易爽约,简直为人所不齿。
“我懒得听你那些开脱之言,”叶敦没好气道:“你就说要如何处置便可。”
“怎就用上处置一词了?”苻东怀摆手道:“他们不会有后续往来。”
“你觉得夏氏无错?”
“这本就是意外。”
“意外?”叶敦越说越气:“好你个苻东怀!你治家不严,我要到陛下跟前去参奏你!”
“你这是成心把家务事闹大,影响我苻家两位姑娘的清誉!”
两人吵了一通,不欢而散。
苻东怀没接到苻明露,也生出气来,茶都不喝甩袖离去。
苻令没来,不过派了小厮传话,原本父亲让他来接妹妹回家,他不肯来,索性让妹妹在舅舅家里住着,免得父亲以为可以随便糊弄过去。
叶轻琅回来就病倒了,苻明露陪着她,看她喝药。
“姐姐摘梨时过于欣喜,而后又为着我的事情生气,白白折腾了身子。”
“我若有力气,定要冲出去骂姑父一顿……”叶轻琅躺在榻上,喃喃道:“孝字压头你骂不得,我这个病秧子正好……”
“我并没有多生气,”苻明露哼了一声:“早年差点没守住娘亲的画楼,我就看明白了。”
她娘擅长丹青,府中有一座画楼,留了好些笔墨以及她昔日的痕迹,后来夏姨娘想把它拆了。
当时闹了好一阵,苻明露虽年幼,却也不傻,什么都是虚的,守住娘亲的嫁妆,以及属于他们兄妹的财物,这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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