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阮蓁坐在公交站台又等了一刻多钟,雨势还是丝毫不减,整座城市像要被这场大雨湮没,透出种灰蒙蒙的色调。
她纠结要不要打个车回去。
然而她一来不想花大几十的车费,二来出租车开不进学校,从校门口回宿舍还有一段路,还是要淋雨的。
阮蓁叹口气,打算还是继续等着吧。
这时远远走来一个卖塑料伞的小贩,她很有些惊喜,一般这种都只会出现在人流量大的商场和地铁口。
“这伞多少钱一把啊?”她连忙过去问。
小贩看到她,心想就是这姑娘了,那他任务也算完成了,也立刻回道:“十块钱一把。”
阮蓁给对方递去十块钱,刚好有一辆去学校的公交来了,她撑着伞过去坐上了车。
有了伞,阮蓁没淋到雨地回了宿舍,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先给江珊发去一条微信:【小姨,我已经到寝室了】
过了一会儿,小姨回复她:【好的,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和我说】
阮蓁犹豫着打字问:【小姨,你胳膊上的伤痕真的是摔的吗?】
今天气温有三十多度,江珊却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衣,中午一起吃饭时她袖子不小心滑到手肘,几块乌紫的伤痕露了出来。她连忙把袖子扯下来,解释说是昨晚洗澡时不小心摔的。
当时看着小姨慌张,甚至是有几分恐惧的神色,阮蓁就觉得不太对劲。
奶奶家楼上以前住着一对夫妻,总有哭叫打骂的声音传下来,那个阿姨身上经常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后来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和她家暴的丈夫离婚成功。
阮蓁对小姨的丈夫没多深的印象,只前几年小姨和他结婚时见过一面,今天吃饭短暂的相处下来,她感觉这位小姨夫脾气不是很好,很容易生气的样子,和餐厅服务员说话时也不太客气。
等了好一会儿,小姨才又发来一条:【就是摔伤的,我怕你们担心才不想给你们看到,蓁蓁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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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到半夜才停,翌日是周一,操场还是湿的,早上的升旗仪式就取消了。
班主任徐鸣过来说了件事:“下周五校庆,除高三毕业班外,每个班都要出一个集体的节目,个人有才艺的也可以报名参加,这事就交给文艺委员负责了,今天晚上放学之前确定好节目报上去,希望大家积极配合蒋依蓓同学的工作。”
下了早自习,阮蓁斜前桌,叫陶媛的女生转头,把今早找她借的数学作业还来。
通过几次找阮蓁问题,两人渐渐熟起来。
她顺口问道:“蓁蓁你有什么才艺吗?”
阮蓁从正背着单词的英语书上抬起头:“我小时候学过大提琴,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好几年没碰,现在我连指法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怎么不练了呢?”陶媛好奇问:“我从小就觉得会拉乐器的女声特别知性有气质。”
阮蓁眼睫抖了下,沉默了几秒才小声回答:“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没那个条件继续学了。”
教室最靠边一组,秦炎喊道:“昼哥你咋了,怎么一动不动站着,对面都技能甩你脸上啊?”
裴昼好半晌漫不经心回了句:“手机卡了。”
秦炎啊了一声,纳闷地嘀咕:“好几万一部的最新款手机打游戏还卡啊,这品控做得不咋地啊。”
上午第二节课下了后,蒋依蓓就和她几个玩得好的女生商量好了这次班级表演的节目,英语版的话剧白雪公主。
蒋依蓓出演白雪公主,她自然是想让裴昼来演亲吻公主的王子,但他从不参加学校的活动,去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她把班上男生挑挑拣拣,最后这个王子的角色落到了周柏琛头上。
蒋依蓓走到阮蓁跟前,把打印的一沓剧本扔到了她桌上,高傲道:“这次表演,你就扮演巫婆的角色吧。”
她这安排带了点私人恩怨的成分。
从开学以来,蒋依蓓就不服气阮蓁能和裴昼坐同桌啊,况且她这副模样,演巫婆都不用化妆了。
阮蓁一点不觉得演巫婆有什么不好,出场后只用递给白雪公主一个苹果,台词少,轻松,没有什么压力。
“好。”她欣然答应。
这天晚自习下了,班上同学都要去活动室排练,阮蓁出场在很后面,就几句哄骗公主吃下苹果的台词,她早就背熟了,没轮到她时她就坐在角落写作业。
周柏琛虽演的是王子,但比她出场还晚,他坐在她旁边,和她一样写着卷子。
写物理最后一道拔高题时,阮蓁思路卡了下,她等周柏琛停笔后,拿着题目去问他。
物理是周柏琛最擅长的科目,他只思考了会儿,用笔在演算纸上给她讲思路。
两人说话离得近,周柏琛注意到她脸上虽然还贴着几块纱布,但周围青紫的痕迹都消失了:“蓁蓁,你脸上的伤快好了吧?”
“嗯。”阮蓁点头:“结的痂都已经掉了,就皮肤还有点红红的,再养几天应该就能完全好了。”
周柏琛也笑了起来,替她高兴,也有些期待。他们一年多没见,十五岁就漂亮得耀眼的小少女,如今只会更令人惊艳。
想起什么,他又低声和她道:“那个,我和蒋依蓓商量好了,表演时亲脸的那幕不会真亲,就是借位做个样子。”
蒋依蓓喜欢裴昼,不会让他亲,但周柏琛怕阮蓁误会,得和她先说清楚。
阮蓁眨眼:“噢。”
今晚排练到快十点钟,好在阮蓁就住在学校宿舍,走个几分钟就到了。
她把剩下的作业写完,快十二点去洗了个澡,然后收拾书包,爬上床准备睡觉。
手机一天没怎么碰,但因为用得久了,电量掉得还是很快,阮蓁插上充电线,临睡前点进朋友圈刷了一下。
陶媛发了张刚才在活动室大家一起排练的照片。
阮蓁点了个赞。
再往下,她看到裴昼发的一条视频。
视频的封面是他养的那只叫蛋挞的大狗,嘴里咬着一个胡萝卜的小玩偶,就是上周六碰到时她从书包上摘下来送它的。
阮蓁意外地眨了眨眼,裴昼竟然还没有把她删掉,甚至都没有屏蔽她。
她手指滑下去,几秒钟后又重新退回去。
只要她不手滑点赞,就看一下,应该是不会被谁发现的吧。
阮蓁用左手小心翼翼地点进裴昼发的那条朋友圈。
视频里的蛋挞很活泼,咬着那只胡萝卜摇头晃脑地在客厅来回跑酷,又埋着脑袋,用鼻子在地上拱,用爪子去扒拉那只胡萝卜。
阮蓁被狗狗可爱到了,眉眼弯了弯,看完一遍又重新点进去。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她难免注意到裴昼的家是什么样。
光客厅就很大,270℃无死角的环幕落地窗,高于窗外很多建筑,俯瞰睥睨整座城市。
豪华是豪华,但看着也冷冰冰的,基本就黑白灰三个颜色,没额外布置过,连生活用品都没几样。
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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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个星期又排练了好几次,蒋依蓓用班费租了衣服和道具,大家换上之后都还有模有样的。
校庆活动在周五下午,上午的课还是要正常上的,阮蓁早上六点被闹钟叫醒,爬下床后去阳台的水池洗漱。
镜子里是一张雪白无瑕的脸。
昨晚她就把纱布都摘掉了,掉痂后粉色的皮肤已经慢慢长好,看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