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危机暗伏
沈厌推开别墅大门时,已是深夜。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晕映出他略显疲惫的眉眼。从那几个人手里救了林予后,这小子就黏他屁股后面了,一直跟着问东问西。
沈厌但凡说得重点,林予就用那双大眼睛泪盈盈看着自己,他也是没招了,打包给人把入学的流程走了一遍,算是为以后的生活积攒点功德。
他低头换鞋,回到卧室翻出一件大T就拐去卫生间洗澡,热水冲散一天的疲惫,出来时,毛巾搭在肩头,沈厌不想吹头,湿漉漉的发梢在滴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锁骨处积成一小片水洼。
“——穿成这样到处走,你倒是挺自在。”
低沉的嗓音从楼梯上方传来。
沈厌抬头,季野正倚在二楼栏杆边,红发凌乱,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轮廓分明的腹肌上,手里还拎着半瓶威士忌。
他指尖夹着半截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目光落在沈厌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松垮的T恤领口。
“哪儿不正常了?”沈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慢条斯理地抽出毛巾:“宿舍规定也没写洗澡要穿盔甲吧。”
季野向下几个台阶,两人距离进一步拉进,沈厌闻到一丝淡淡的酒精味。
季野上下打量一番,给出一个评价:“不知捡点。”
他伸手将露出大半胸口的领口扯正,顺手抹去锁骨处的水洼,才满意的点点头。
喝大了吧这人。
“回来这么晚?”季野的声音带着酒精浸泡过的沙哑,“去见小情人了?”
沈厌没接话,径直走向楼梯。擦肩而过时,季野突然拽住他手腕,鼻尖凑近他衣领轻嗅:“沐浴露的味道。”犬齿危险地擦过动脉,“洗澡干什么?掩盖你偷情的证据?”
“别冲我发酒疯。”沈厌抽回手,“让让。”
季野没说话,松开手,又突然将酒瓶塞进他手里,笑道:“来一口。”
沈厌感觉他心情的低落。
也许回去又遇到什么事了,那老头的战绩还历历在目。
琥珀色液体在瓶内晃动,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沈厌仰头灌下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喉管,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季野的拇指突然蹭过他下唇:“沾到了。”
“出什么事了?”
没等沈厌问完,走廊尽头的房门突然打开。顾临川穿着丝质睡袍走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他们暧昧的距离,最后停在沈厌被酒液润湿的领口。
“公共区域注意影响。”他声音冷淡,“让一下。”
季野见状,身上阴影一扫而空,拎着酒瓶挑眉:“我们顾大少这么晚不睡,是在等谁敲门吗?”
顾临川没理他,只在路过沈厌时扔下一句:“不自重。”
这都用的什么词?
季野望着人离开的身影,痛快的笑了,像是扳回一成,但这快意没有维持多久,甚至逗弄沈厌的心情都没有,他绕过人回到客厅,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又点了一根。
桌上半瓶喝剩的威士忌,液体在瓶身晃荡,像极了那人此刻混沌的眼神。
季野回老宅是因为什么,沈厌努力回忆着原著,终于在角落中翻出蛛丝马迹。
忌日。
他母亲的忌日。
早餐时分,沈厌穿着睡衣下楼时,餐厅已经坐了三个人。
谢昀正在切煎蛋,刀叉与瓷盘碰撞的声音精确得像手术器械;陆存姿态随意在椅子上刷早间新闻;而餐桌另一端——
沈厌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那是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同样的丹凤眼、薄唇,只是气质更温顺,正乖巧地吃着谢昀推过来的水果沙拉。
“啊,沈厌。”谢昀笑着招手,“来认识一下我的资助生,白喻。”
少年抬头,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学长好。”
他一个一年生,也是做上学长了。
接触不超过三分钟,沈厌已经在心里单方面评价,不如林予。
这款小白花类型的还是主角受更讨喜一点。
沈厌应了应,专心对付自己的早餐。
“白同学是钢琴特长生。”谢昀推了推眼镜,“听说你也懂音乐?”
陆存突然开口:“吃饭就吃饭,好多废话。”
陆存恰到好处的开口缓解了尴尬氛围,沈厌投去感激的眼神,陆存已经低头接着看新闻去了,倒时是让他接触到另一道视线。
白喻。
不安与探究交织,混合着比较与嫉妒,并不是很友好。
又是谢昀做的孽。
早餐就这样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结束。直到沈厌出门,也没看见季野的身影,他独自去上课。
早课还没结束,班主任领着两个新生走进教室。
“这是林予和刘洋,从今天起加入我们班。”
沈厌指尖的钢笔微微一顿。
教室里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抬头望向讲台的新人,而台上两道眼神都不约而同投向同一个地方。
林予此刻正拘谨地站在讲台上,圆框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而刘洋,那个在食堂刁难过他的银发男生,正戏谑地盯着自己。
他这狗血的命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林予作为插班生被安排在了沈厌后排。而刘洋大咧咧地占据了他旁边的座位:“季哥让我盯着你。”
“哦?”沈厌压低声音,“盯我什么?”
“主要是——”刘洋卖弄玄虚,“你跟顾会长的奸情。”
刘洋边说,同时侧过身子挡住右边那道阴毒的注视,王睿坐在那边,两人在转身的间隙里短暂交锋。
沈厌刚要说话。
“沈厌。”
讲台上的王教授突然点名,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不善的光:“请你解释一下这个名词含义。”
教室里瞬间安静。这是上周还没讲到的内容。
沈厌合上笔记本,刚要起身——
“砰!”
后排的王睿突然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教授问你话呢,劣等生。”上次找茬没成功让王睿耿耿于怀,一有机会就要跳出来。
文小雨急得在桌下拽沈厌的衣角,小声提醒:“在课本第47页......”
刘洋突然举手:“教授,上周的课表里好像没安排这部分内容吧。”
“我在问沈厌同学。”王教授敲敲讲台,“还是说,特招生连预习都做不到?”
沈厌稳住身形,声音平静:“教授,我不会。”
王教授一向看他不顺眼,就算回答上来多半还要再找事,沈厌索性直说不知道。
王教授冷笑。
王睿趁机发难:“他哪需要预习啊,不是有季野学长‘亲自辅导’吗?”
刻意咬重的字眼引来一阵哄笑。
刘洋立刻反击,“你要是眼红这种机会,我给你介绍啊,我跟季哥感情好”。
王睿和陈默臭味相投,家里费尽心思把人弄进这里,就是想傍个后台,可惜这里这么想的人太多,根本轮不上他们。
但他们不行,凭什么那个低贱的特招生可以。
王睿被说中了心事脸色铁青,见骚扰沈厌的结果不讨好,突然抓起文小雨桌上的笔记本:“哟,这不是会长的笔记吗?你们特招生都爱偷东西?”
文小雨脸色煞白:“那、那是公开资料......”
“闭嘴吧书呆子。”王睿把本子往地上摔,“看看这上面是谁的笔记!”
笔记摊开在地上,上面赫然是顾临川的字迹,大家都倒吸一口气,文小雨当下眼泪就要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顾会长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桌子上……
笔记本被沈厌弯腰捡起,合上,挡住大家探究的眼神。
“是我借给她的。”他直视王教授,“要罚就罚我。”
教室一片哗然。
他不是被顾会长放弃资助了吗,怎么会又扯上关系,笔记互借,一看就是很亲密的关系。
一切合情合理,王教授没了发难的由头,草草发落课后去打扫教学楼的教室,便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