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番外10 奇怪的小孩[番外]
春去秋来五年后。
夜色静谧,偶尔有远方猫嚎狗叫一两声,如石子落入水中溅起水花荡开涟漪,只三两瞬,湖面角落小圈涟漪重归平静,夜渐浓,渐浓,如浓墨,安宁。
浓墨黑到极致,又骤然如被滴入清水般化开,一点点化淡,昏暗,灰蒙,一点点,泛开浅灰……
枝头鸟雀磨一磨嘴巴,嘴里发出明显是不确定的嘀嘀咕咕,三两声,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般,鸟雀骤然伸长脖颈儿张大嘴——
吱哇乱叫。
天,飞速亮起浅灰近白。
“嗒嗒嗒、嗒嗒嗒——”门外霍然响起急促又按耐放轻的敲门声,敲门人急得满头是汗,弯腰凑在门缝边,低声慌张叫道:“家主家主家主,云……”
白色房间门骤然被拉开,慌张的人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忙伸手抓住门框,站稳脚,猛地直起腰,抬眼瞥见前方人影,他瞬间激动落泪,哇哇大叫道:“云疏小姐又哭了!!!”
门内,江月潭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
他一袭凌乱显然是刚艰难爬起来,闻言满脸恍惚,眼神迷茫到好似下一瞬也要跟着落泪,尽显伤感。
“发生了什……”江月潭艰难缓慢的话语一停,含泪转而说,“我去看看。”抬手“砰”地关上门,收拾一番,露出坚毅的眼神,打开门,步伐坚定往外走。
门外的人也稳了稳心神,仰首闭目憋起眼泪,露出“我一定要坚强”的坚毅眼神,跟着走。
…………
“等等!冷静一点,别动别……”有人胆战心惊劝说着。
“出去!出去——”沙哑、尖锐又压抑得有些陌生的熟悉声音骤然响起。
紧接着,“砰!”一声巨响。
房间外远远的两人忙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云疏!”
转过转角,霍然开阔的天光清亮视野里,人们无措地一点点退远。
床边地上,摔了一道熟悉小孩身影,蜷缩在地,披头散发一地,双手抓扯自己的头发,额头抵着地面,一下下磕着脑袋,脸埋在大片头发下呜呜地哭。
“云疏,小疏!”江月潭惊叫一声,和身后人猛然扑上去,手忙脚乱也跌在地上,慌张抓起她的手,掰开她双手十指将头发拨开,用力将人拽起来,“先起来、先平静一下。”
“发生了什……”江月潭开口刚问,两个人毫无防备手上一松。
小孩猛地缩回手,整个人瞬间翻回床上钻进被子里,抓紧被子掩住自己整个人,哭着哭着干呕一声,哭着哭着干呕一声……
两个人皆是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砰乱跳,好一阵才缓过来慢慢站起身,看向前方那一团,愣怔又无措。
“小疏……”
江月潭试探着唤了声,小声说,“我们出来说说话好……”
“出去!出去——”
被窝里的人克制压抑一尖叫,随即又带着整个被褥团子疯狂颤抖,传出低低哭声。
江月潭安静了一下,说:“好,我们出去。”率先转身轻轻走了出去。众人一愣,忙跟出去,回头慢慢关上门。
让别的人先走,江月潭和身边人站在门外,沉默着面面相觑。
然而不过五分钟,房间里的哭声渐渐轻了下去,又飞快消失没有,房间里一片安静。
两个人又等了等,里面没有动静,轻手轻脚往外走。
走远了,江月潭一抬眼。前方人抬手抹着额头冷汗,回答道:“毫无征兆的,天一亮突然就哭了。”
“昨天半夜哭完不是平静了吗?”江月潭拧着眉问一声,却也没指望他回答。
前方人摇头,只说:“看样子昨晚也没有睡着。”一顿,小心看着他问:“要不要,让……”
江月潭随意一摆手,“孩子明白什么,别又疯一个。”不禁叹道:“最近看着是越来越严重。”眉眼间有些烦闷。
前方人抿抿嘴,似是想让他缓缓心情,转而提起一事:“还有啊家主,刚才有个电话,昨夜也打过一次,说……”
江月潭一听,猛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得人也满脸茫然,“怎、怎么了?”
江月潭愣怔着安静了好一阵,回神,神色沉凝慢慢说:“我梦到了点事,突然被你、被云疏惊醒了。”一顿,眯着眼睛沉思着慢慢说:“若没有被云疏惊醒,我也不会记得这个梦。可偏偏就是被云疏惊醒,我才至今清晰地记得……”
前方人听得一愣一愣,说实话,这事若非有他在其中,接了电话传了话,他绝不可能相信这种听风就是雨的事情。
走道里,两个人再次面面相觑,安静良久。
前方人犹疑道:“那这个的意思是,我们……”
“走!”江月潭皱眉道一声,猛地转身,快步往一个方向而去。人一顿,匆匆追上去。
…………
古香古色茶室里。
雕花静雅茶桌边,一个个人笑盈盈看来一眼,纷纷说一声“月潭来了”,又各自低头继续手里的事,随口说:“月潭来喝茶?”“来,快给月潭倒杯茶。”“月潭怎么有时间来陪我们?”
江月潭轻阖眼眸,无声深呼吸平复心绪,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众人顿时又笑着瞥了他一眼,没询问,给他沏了杯茶,说:“尝尝。”
江月潭垂眸,拿起面前小茶杯凑近嘴边,慢慢抿了一口,轻轻放下,“嗒”一声,平静只说:“不错。”
“不错就好。”众人轻轻点头,随即正正看着他,弯了弯眼眸,问,“月潭什么事?”
江月潭反倒沉默。
这事,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说,怎么说都显得好笑,不被重视。
众人也不急,一个个的,手里又是布上绣花又是转着小摆件,时不时喝点茶,静候。
好一阵,江月潭脑子混乱,斟酌不出好话,索性有一说一,将事丢出来,他不明白的,这帮老东西活这么久了总该明白一点。
他慢慢地、难免犹豫迟疑地说:“云疏,这些年不太对……”
众人手里动作没停,“哦?”抬了抬眼睛,又垂眸专注自己手里的东西,嘴里随口道:“云疏不开心?”
不开心。看着是不开心,但……江月潭又沉默一下,抬起茶杯抿了口。
他放下茶杯,转眼一看众人,说:“她这些年都太诡异了,这半年、两个月更是像疯了一样。你们联系一下从前的人,我带她去。”
众人一愣,手里动作一停,只一秒,他们又垂眼看手里的东西,似乎是被他逗乐了一般,颇感好笑说:“月潭你在想什么呢。”“小孩哭两下也正常,你别太紧张。”“云疏也长大了,让她多出去玩,游山玩水放松放松。”
江月潭冷静说:“是你们没有天天看着她,而我天天看着她,她是不开心还是要疯了,我比你们更清楚。”
他手上一点点捏紧杯子,说:“我不是非要揪着这事不放,从前我也没有想过,可事到如今,是我想错了也好,我们一样一样排除。你们牵线搭桥,我带云疏过……”
“月潭。”茶桌主位的人冷不丁打断他的话,顿了顿,笑笑说,“从前给云疏的东西她还有带着吗?那个最好了,再想拿也拿不到。让她带着,叫她别胡思乱想。”
其他人脸上也露出要笑不笑的神情,摇摇头说:“月潭你也是,是你自己紧张,小孩心情不好而已。”
江月潭眉头一拧,张开嘴。
“月潭啊。”一人侧头看他,说,“都是你太紧张了,小孩磕磕碰碰、哭哭闹闹就让她去吧,该受伤就受点伤,她自己开心就好。你这不让那不让,我看云疏就是被你看太严了,闷得心情不好。”
众人点头,“是啊是啊。”
主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