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实验室。

吴林坐在门口，眼神时不时瞄向秦语等人离开的地方。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吴林才像是松了口气般，对黄立说：“哥，你说的那个离开的办法，是真的吗？”

他之所以没有跟黄立离开，就是因为在秦语等人聊天讨论的时候，黄立偷偷地跟他坦白，自己有离开的办法——但只有一个人才能离开。

黄立老老实实地说：“是的。”

“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吴林并不上当。

“我……我的女儿，叫黄霑。”黄立顿了顿，垂眼，有点怯懦地说，“你知道的，我们家没那么有钱。我学历不高，做不了工资高的工作。黄霑她成绩也很一般，所以，我想您……”

“……黄霑……哦，她啊。我记得，她经常跟在我的身后，我跟她的关系很好。”吴林笑了一下，一脸恍然大悟，说，“你想把这个活命的机会让给我，是为了你女儿的前途吧？你放心，我们家虽然比不过秦语，但还是有些班底。至少能保证黄霑往后衣食无忧。”

话虽如此，实际上，吴林并没有想起那是谁。

黄立立刻笑容满面。他走近吴林，讨好般地说：“但是，正所谓，人命关天的。只是保证她衣食无忧的话，会不会太……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你看她啊，有没有可能，进吴家呢。反正你们家也那么有钱，多养一个闲人，也不算什么开销吧。”

他小心翼翼地停顿几秒，在等待吴林的反应。

“……自然是可以的。”吴林反应黄立的暗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硬着头皮说，“毕竟您是拿命来救我出来的。她是你的女儿，再加上，她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对我如何，我当然能看出来了。”

似乎是为了让黄立相信自己，吴林顿了顿，嘴角轻微抽搐后，露出了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吴林笑得温润如玉，不负以往的冷漠，看起来真的像是对黄霑情有独钟。

但实际上，吴林心里盘算得很清楚。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更何况……

看着眼前这个懦弱的男人，吴林带着笑意的双眼多了几分嘲弄。

不过是一个手中尚且有些利用价值的人，家里穷得要死，又有什么资格进吴家？

黄立是离不开的，是想把出口让给他的，而这只不过是些交易。但只要等他出去了，这个不见光的交易就烂在了这里。

至于黄霑。

他当然会履行承诺的，但是在她嫁入吴家之前，因为一些小意外而逝世，是很正常的吧。毕竟豪门水很深，他疏忽的时候，黄霑被不怀好意的人算计死去，也是没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吴林看向黄立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切和热忱。

然而黄立还在犹豫，低着头，说：“可我还是很担心……你们的性格，我也不知道合不合的来……”

吴林深吸一口气，一把握紧黄立的手，说：“您放心，岳父大人，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对黄霑好的。”

“你发誓？”

“当然！”

吴林满口答应，但下一秒，他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住了，定在原地不得动弹，甚至连张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怎么回事？！

吴林瞪大双眼，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像是看出了吴林眼中的震惊，黄立吐了口浊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赤红的符纸，上面的图案是黄色的，歪歪扭扭。

“你现在一定很震惊，怎么突然间动弹不了了吧。内心有很多很多的疑惑，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一一为你讲解清楚。”黄立说，“毕竟仪式已经开始了，你再怎么挣扎，也只是白费力气了。”

吴林愕然：什么仪式？！

他什么都没有答应！

“第一件事情，我之前说的，离开的出口——就是这个。”他扬起手中的符纸，朝吴林挥了挥，说，“这是我在一家阴物店里买来的。但这实际上并不是出口，而是，换命符。”

吴林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惊恐万分。

像是看出了吴林心里在想什么，黄立嗤笑一声。

“你放心，虽然你刚才说话的那些论调让我很不爽，一副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做派，真是恶心。光是跟你说话都觉得身上被熏上了恶臭味——但这张符纸并不是跟你换命。你已经是在怪谈里的人了，我没有试过这种方法，可不敢冒险。”

黄立拿着符纸，悠悠地在吴林眼前来回扫荡，然后在吴林愤恨的眼神中，施施然地收回口袋之中。

“这张符纸换命的范围没有任何限制。也就是说，我可以用这张符纸换在怪谈世界之外的人。那个人进来替我死。我手中的这张符纸是阴符，而那人手上是阳符——很巧的是，前几天，学校刚来了一个保洁。虽然她很年轻，死了有点可惜，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的女儿可不能没有我这个父亲。”

“说话到了这个地步，你肯定就会很好奇——既然这个只是交换性命的符纸，那么我为什么要把你定在原地呢？很简单，因为使用这个换命符的前提，就必须要花费一条性命开启。用一条性命当作转运的中介。”

“我也不想选你啊，毕竟你家挺有钱的，我不敢得罪有钱人。可是在场的人里，我也只能选你了。——那个叫谭迟的法医一看就是老‘玩家’，他的那个技能，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万一那是真的，或者他有别的后手，我不就把自己赔进去了吗？至于秦语，她家很有钱，而旁边那个小子，我在学校经常看见他们两个一起走。两个人的话，风险太大。”

黄立叹了口气，为难地说：“你家是很有钱，但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了。错过了你，我就怕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独自离开的机会了。”

黄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反正他面对的是个将死之人，看着这位方才高高在上的年轻人现在被他这种人踩在脚底而露出了悲痛的神情，他心里只觉得畅快。

“那么，最为重要的是，明明这个怪谈世界这么危险，可为什么，我还是要进入这个怪谈呢？”黄立笑了笑，神情颇为无奈，说，“因为，我知道这个学校在做什么交易。当时我也看到了。为了我的女儿，我愿意用性命来换取那个愿望，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当然，是别人的生命。

黄立抬头，看了眼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