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ombined attack
克洛克达尔摊开世界地图。泛黄的羊皮纸边缘卷着毛边，海水浸泡的痕迹像淡褐色的锈斑，上方蜿蜒的线指引着一个个小岛的走向。
这是他初出茅庐时在家乡的杂货铺买的，跟着他闯过无风带的巨浪，挨过海军的炮轰，早就成了他海贼生涯里最旧也最贴身的物件。
伊莱尔凑过来，往地图上瞅着，忽然挺直脊背，学着海军小兵的模样朝他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声音洪亮：“船长好！请问我们接下来要征服哪片海域？”
“离远点。”克洛克达尔屈指按在她额头上，稍一用力就把人推得后退两步，“挡着我看航线了。”
伊莱尔揉了揉额头，嬉皮笑脸地凑回去：“我想去比奇堡。听说那里有会做蟹黄堡的海绵，还有会空手道的松鼠，可有意思了。”
克洛克达尔的眉头拧成了结，眼神里写满“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他懒得深究这莫名其妙的玩笑，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永久指针，指针顶端的水晶里，静静躺着他过往去过的岛屿坐标。
“看好了。”他将指针按在地图上，指尖划过伟大航路前半段星罗棋布的岛屿，最终落在地图最前面的“新世界”区域，唇角勾起一抹桀骜肆意的笑，“我们会穿过这些岛屿，一路打进新世界。把那些所谓的传说一个个踩在脚下，最后登上最终之岛，拿到one piece。”
伊莱尔随手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悬赏令，指尖翻过一张张印着狰狞面孔的纸张——哥尔·D·罗杰、冥王西尔巴兹·雷利、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金狮子史基、百兽凯多、大妈夏洛特·玲玲……每一张的悬赏金额都在亿之上，那数字刺得她眼晕。
伊莱尔偷觑身侧意气风发的少年，胃里直发沉：就他们这半桶水的实力，撞上名单里任意一位，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提问！”她倏地举手。
“说。”克洛克达尔的视线仍胶在航海图上，指尖划过某条暗流标记。
“船长，”伊莱尔斟酌着措辞，“我们……是不是暂时还打不过他们啊？”她其实觉得，以克洛克达尔的脑子，搞个海贼商业垄断帝国才是正途。就像未来那十字公会，靠智谋和势力布局，远比硬碰硬拼实力划算。
小沙啊，我发誓会尽力护住你那张帅气的脸和左手，至于能护到什么程度……主要还得看我跑路的速度够不够快。
这话显然戳中了克洛克达尔的逆鳞。
“你在质疑我的判断？”他骤然抬头，眉宇间凝起暴风雨前的阴鸷，手已掐住她脸颊，力道大得让她龇牙咧嘴，“嗯？”
“没有没有！”伊莱尔急中生智，“我是觉得，我们可以搞点组合技，强强联手，事半功倍。”
克洛克达尔松开手，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哦？你倒说说，怎么联手？”
伊莱尔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脸颊，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分析：“你看啊，我们的果实虽然有点相生相克，但反过来想，正好能互相支援。你的沙沙果实能大范围沙化，我的植物果实能快速生长，配合好了就是攻防一体。跟我来！”
她拉着克洛克达尔往山顶的开阔地带走，脑子里飞速回想他曾经用过的招式——阿拉巴斯坦那招「侵蚀轮回」，能将整片区域化为沙漠，攻击力虽强，却极度消耗体力，没法连续使用。
“比如你用侵蚀轮回沙化地面，我就提前在沙层下埋满植物种子，”她站在空地中央，伸手比划着，“等敌人踩进来，我就让种子瞬间破土，藤蔓缠住他们的手脚，你再趁机用沙沙果实吸干他们的水分，这不就一击制胜了？”
“还有你的沙刃，”她越说越兴奋，“我能用藤蔓把它们裹起来，做成带刺的复合武器——沙子负责切割穿刺，藤蔓负责缠绕牵制，打中的时候还能同步吸干水分，双重伤害。”
连顶上战争那招沙暴，她都想到了优化方案：“你把敌人卷进沙暴里，我就往里面撒花粉、带刺的植物碎片，甚至毒藤种子，让沙暴不仅有风力和切割力，还能毒人、缠人，全方位打击。”
说了半天，伊莱尔口干舌燥，可克洛克达尔却双手环胸，一脸不以为然：“花里胡哨。真正的强者不需要这些伎俩。”
“你！”伊莱尔气得跳脚，掌心不自觉凝聚出一颗嫩绿的树芽，却被克洛克达尔一眼瞥见。
他瞥了眼她掌心那棵颤巍巍的小芽，手指在虚空中轻点，提醒道：“你搞错重点了。植物最顽强的特质，是斩不尽杀不绝的生命力。”
伊莱尔猛地一怔，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她低头看着掌心的树芽，脑子里忽然闪过上辈子打瞌睡时听的生物课。
老师说过，植物最厉害的不是攻击，是生命力和防御力。
它们能在-20℃的冻土中休眠，能在海水中浸泡半年不腐，甚至火山灰覆盖后，种子仍能在数年后果实破裂时萌发。
千年莲子深埋地下千年，遇水依旧能抽芽。
至于防御，硬壳、尖刺、厚皮、毒汁、特殊气味，层层叠叠，只为保护种子活下去。
她忽然有些心虚——自己对植物果实的用法，确实太单一了。回想起来，用的最熟练的竟然是用藤蔓编篮子、吊床，偶尔把克洛克达尔吊在树上玩。
想到这里，她偷偷瞄了眼克洛克达尔，小声嘟囔：“那我试试别的用法。”
“怎么试？”克洛克达尔挑眉道。
“实战！”伊莱尔攥紧拳头，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光，“船长，陪我打一架。实践出真知。”
克洛克达尔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应了下来：“好啊，让我看看你这笨脑子能想出什么新花样。”
“等等！”伊莱尔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和他换了个位置，认真道，“我站右边。自古对波左边输。”
克洛克达尔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无语到极点，耐着性子问：“好了吗？”
“好了！”伊莱尔点头，双脚分开，摆出防御姿势，掌心的树芽渐渐舒展，藤蔓悄悄在她脚边蔓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后跳开，拉开距离，空气中的沙粒开始浮动，藤蔓也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的炮声，沉闷的巨响伴着刺鼻的火药味顺着风飘过来，方位正是海边。
伊莱尔和克洛克达尔同时顿住动作。
伊莱尔反应更快，下意识就往他身边冲，结果没刹住车，一头撞进他坚硬的胸膛，鼻尖顿时一阵酸痛。好硬……她捂着鼻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别闹。”克洛克达尔扶住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推开她。
“不是闹！”伊莱尔揉了揉鼻子，快步跑到旁边的大树下，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站在最高的树枝上往海边眺望。
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清了远方海平面上飘扬的旗帜——那是一面黑色的骷髅旗，骷髅的眼眶里插着两把交叉的弯刀，狰狞又熟悉。
她脸色骤变，从树上跳下来，一向从容的脸上写满震惊，声音凝涩得像生锈的水龙头：“……是弯刀海贼团的旗。”
克洛克达尔的眼神沉了沉——弯刀海贼团，最近在伟大航路前半段声名鹊起的海贼团，船长“血刃”巴萨是个出了名的疯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据说连平民小镇都不放过。
“镇上的居民会有危险！”伊莱尔急得团团转，“这附近没有海军支部，等海军赶过来，镇子早被踏平了！”
克洛克达尔倚着树干无动于衷：“所以？”
“镇民会死！”
“然后呢？”他金色的瞳孔里结着冰碴，“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身份吗？慈善家可活不过伟大航路。”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伟大航路上，弱肉强食是常态，同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伊莱尔愣住了，她知道克洛克达尔的性格，理智、冷血、残忍，可她做不到。
山姆大叔特地爬了一个山头给她送来烤好的鱼，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追着她的木车跑说她种的水果很好吃，还有酒馆老板热情地给他们倒白酒，看她瞬间醉倒在那里哈哈大笑，却又贴心的提醒克洛克达尔照顾好她……那些鲜活的笑脸，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
“我们确实不是救世主，”她望向浓烟升腾处，藤蔓自指缝疯长，“但我是伊莱尔——”
“而这里，”一贯温和的蓝色瞳孔里燃起燎原之火，“是我罩的地方。”
她转身向硝烟弥漫的山下冲去。
克洛克达尔凝视着那个决绝的背影，齿间碾过一声低咒：“不知死活的蠢货。”可身体早已先于意志行动——下半身瞬间沙化，翻涌的沙浪托着他疾驰而下，在少女身侧卷起灼热的气流。
“站住。”他声音里凝着冰碴，“就凭你这点本事，是赶着去给他们当花肥么？”
见她倔强地抿紧嘴唇，少年话锋一转：“听着，既然要送死，就死得有点价值。待会我动手时，你只需要做两件事：用你的藤蔓保护好那些废物，以及——”
他指尖虚点她身前的地面，沙砾随之盘旋：“别挡着我的路。”
伊莱尔倏然回头，眼底漾开惊喜的涟漪：“你答应帮我了？”
“少自作多情。”他别过脸，沙岚卷起树叶猎猎作响，“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当二人冲破浓烟闯入小镇时，炼狱般的景象在眼前铺开。断壁残垣间，几名海贼正举刀劈向蜷缩的妇孺。
“谁允许你们弄脏我的土地了？”
克洛克达尔甚至没有正眼看那些杂兵，掌心轻按地面。随着沙砾流动的细响，海贼们脚下的砖石瞬间沙化，不过一次心跳的时间，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暴徒已化作几具嵌在流沙中的干尸。
有个侥幸跃开的喽啰举刀扑来，却被破空而来的毒藤缠住脖颈。伊莱尔手腕轻转，藤蔓上的尖刺瞬间没入对方咽喉：“你的对手是我。”
“多管闲事。”克洛克达尔头也不回地抬手，沙刃从地底迸发，将另外三个企图偷袭的海贼钉在墙上。他踱步到那个被藤蔓束缚的喽啰面前，轻轻挑起对方下颌：
“告诉你们船长——”
沙砾在他身后凝聚成狰狞的巨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