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春昼短
“看你死没死。”
见青年面色不妙,贺楼茵挑了下眉,补充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嘛。”
青年的脸色更不妙了。
他拍开她的手,撑着胳膊想从地上起身,却因伤重而再次摔落在地,后背抵上粗粝的树枝,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贺楼茵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的挣扎,过了会说:“你衣服破了。”她用带鞘的剑戳了戳青年破烂衣服中露出的白皙腰腹,“还在流血呢。”
她本想再问问要不要替他包扎下,正好她还剩了些伤药,谁知青年竟一把拍开她的剑,跟防贼一般拢紧了衣服。
贺楼茵:……?
“你戳得我很痛。”青年开口解释,从怀中拿出一瓶止血伤药,闭着眼睛就往伤口上倒,许是上药的手法太过粗暴,血虽然止住了,但青年好看的眉却紧紧蹙成一团。
贺楼茵看得眼皮忍不住跳,她蹲在青年面前,双手托着腮,试探问:“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啊?”顺便往前挪了几步,凑近欣赏着眼前浑身浴血也难掩玉质金相的青年。
青年被她这毫无遮掩的目光看得很不适,就好像自己一件衣服没穿一样。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与你无关。”
一副拒人千里外的模样。
贺楼茵抿抿嘴,心想这人说话可真讨厌啊,她刚才可是救了他一命呢。
她捡起地上树枝,不客气地往青年伤口上戳,同时眨着眼无辜说:“怎么会与我无关呢?我因为救你,已经被那群黑衣人记恨上了,他们甚至放言要杀了我呢。”
青年一把拍开树枝,偏过头去,冷哼一声:“那也是你自找的。”
贺楼茵扯了下嘴角,呵呵出声。
简直白眼狼。
她扒拉着地上碎石报复般往青年身上砸。
当然,避开了那张她很中意的脸。
青年面对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都能面不改色,自然也不在意小石子砸在身上这点痛痒感了。
但对面那人一直往他身上扔东西,不一会他身上就堆满了各种石子、枯叶,看起来大有一副将他埋在这里的架势,他忍不住回头,拧眉问:“你有完没完?”
贺楼茵怒瞪他:“你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就是这副态度吗?”
青年冷哼:“我又没求你救我。”
贺楼茵咬牙笑笑,她再也忍不了了,就这人算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她抽出长剑,横在青年脖颈,皮笑肉不笑说:“那你就去死好了。”
青年一点都没被她威胁到,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你就杀了我好了。”
以为她不敢?
贺楼茵轻笑一声,雪色长剑往前抵了几分,锋利的剑刃划破青年白皙的肌肤,几滴血珠顺着伤口渗出。
青年干脆闭上了眼睛。
山崖下很安静,除了偶尔风吹过时的树叶响声,贺楼茵只能听见二人清晰可辨的呼吸声。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她凑上前,一指按在他胸膛,意味不明说,“你是在害怕吗?”
说话时口中温热的吐息洒在青年脸上,贺楼茵看见他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几下。
青年睁开眼:“把剑拿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便答应你。”
突然间林风皱起,吹得树叶呼啦啦作响,贺楼茵只模模糊糊听见“剑拿开”“答应你”这几个词,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心想她还没说什么事呢,他答应个什么劲?
贺楼茵将剑拿开,贺楼茵微笑,贺楼茵启唇:“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看你长得很不错,不如就对我以身相许吧?”
青年回头,青年睁圆了眼。
青年眼一闭,晕了过去。
贺楼茵猜测是被气的。
……
闻清衍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面前还燃着一堆篝火,随风摇曳的火光倒映在火堆旁的陌生女子身上,平白为她藕色的衣裙添上几处蝴蝶般的纹路。
她低垂着头,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随意扎成灯笼辫子垂在脑后,发髻上斜斜插着一只玉钗,发尾则系着一根红绸带,随着风一飘一荡。
闻清衍看了有一会才将目光移开,开口询问:“这是哪里?”
太久未饮水,喉中干涩,发出的声音沙哑如枯木,他自己竟觉得有些难听,下意识又抿住了唇。
对面人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一直盯着篝火露出一副凝重模样。
见得不到回应,闻清衍看了眼几步外的涓涓溪流,决定自己去找点水喝,
只是他刚要起身,竟发觉自己使不上劲来,骤然失重跌坐在地,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对面女子:“你捆我做什么?”
愤怒的声音将贺楼茵从沉思中唤回,她回头,不耐烦的扫了眼这个打扰她烤鱼的貌美青年后,不紧不慢说道:“当然是怕你跑了呀。”
闻清衍简直要气笑了。
他说:“你们南山剑宗的人都是如此下作?就这么想得到我的身体?”
贺楼茵茫然,贺楼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只是很欣赏那张脸,绝对没有这般龌龊的想法。
毕竟他们今日只是初次见面啊。
但面前的青年一副视死如归模样,贺楼茵觉得他这句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她想了下,猜测他说的应该是血榜悬赏十万两黄金买他人头的事。
十万两黄金哎。
都够她给南山剑宗每个成婚的同门都出上一份份子钱了。
贺楼茵不敢说自己不想要。
她抿了抿唇,犹犹豫豫说:“有那么一点吧?”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贺楼茵看见树下双手双脚被捆的青年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一副快被气死了的模样。
贺楼茵担心他真的会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命呜呼。她张了张唇,哎了几声后,安慰说:“你放心吧,我这人还是很有原则的,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拿你去换黄金。”
闻清衍一愣,随后脸上立刻窜起薄红,低垂的眼死死盯着地面。
她居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她莫名其妙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引人误会!
闻清衍沉浸在羞耻中,死死咬着唇不吭声了。好在夜色昏暗,贺楼茵并未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她拨动几下火上烤的鱼,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等了会儿,没听见貌美青年自报家门,倒是见他倒抽了一口气,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瞳孔震颤着说:“你不认识我?”
语气中颇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贺楼茵不解:“你是什么很有名的人吗?我需要认识你?”
青年安静了几个呼吸,竟开始猛烈挣扎,瞪着赤红的眼冲她喊:“不认识我你抓我做什么?”
他真是倒了大霉了,出趟门平白无故上了血榜暗杀名单就算了,怎么还被一女修捆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他闻家二公子以后还要不要在修行界行走了?
贺楼茵“哦”了声,不理解他情绪为何变得如此激动,但庆幸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提前将人捆了起来。
她不以为意道:“这里是南道真,我不认识北修真的人是很正常的。”又嘘了声,“你小声点,别吵醒了那边睡觉的妖兽。”
闻清衍呵呵冷笑:“我叫闻清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