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瑛悲葬花

时序流转，转眼已至饯花之期。这日清晨，贾瑛独往沁芳闸畔，却见桃林深处有人设着香案——原是黛玉正在祭饯花神。但见她身着素绫裙袄，鬓边簪着白海棠，正将各色锦囊系在花枝上。风过处，落红如雨，竟将她周身铺作胭脂毯子。

贾瑛方欲上前，忽见黛玉拾起残花装入绢囊，低声泣道：“原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语未竟，泪已湿透香囊。那泪珠落在花瓣上，竟似露滚荷心，每一滴都映出赤霞宫前仙草摇曳的往事。贾瑛看得心魂俱震，怀中泪石突突跳动，仿佛要破衣而出。

他急退至山石后，取琴置于膝上。十指未动，弦已自鸣，泻出《落花吟》凄楚引子。这曲乃他前夜梦中所闻，恍见神瑛侍者立于三生石畔，目送绛珠魂魄堕入凡尘。此刻弦音呜咽，竟引动天地异象：但见桃瓣随琴韵盘旋，在黛玉头顶结成个“还”字；溪水倒流，水中浮起无数绛珠草幻影。

恰值甄璞携经卷路过，闻琴音骤觉心口如锥刺骨。他扶住松干细听，那弦声里似有万钧重量——不仅是落花之悲，更是仙草泣露、顽石震动的亘古哀音。风月宝鉴自腰间飞起，镜中现出奇景：贾瑛奏琴的身影与神瑛侍者重叠，而每根琴弦竟都系着绛珠草的叶片！

“好曲！好悲！”黛玉忽然转身，泪眼盈盈望向山石，“这调子倒像从离恨天外飘来的...”话音未落，琴弦铿然断绝。贾瑛指腹渗出血珠，正滴在泪石上。那石头遇血光华大盛，投射出前世记忆：神瑛侍者以玉壶接引朝露时，一滴仙露误落顽石，石身竟生出脉脉温情。

甄璞疾步上前，见贾瑛十指俱伤，琴上血痕斑驳如红梅落雪。他取出素帕欲为包扎，却觉心口剧痛更甚——原是风月鉴紧贴胸前，镜面结起薄霜，霜纹恰似“情根深种”四字篆文。黛玉见状怔住，手中花囊坠地，囊中飞出七十二色花瓣，在空中排成“木石前盟”卦象。

三人僵立花雨中，各怀心事。忽见宝玉提着花篮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