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提姆在经过深思熟虑和布鲁斯极其严格的审查后，最终还是联系了以利亚和玛茜。

当这两位欧洛斯生前最亲密的挚友怀着巨大的震惊、怀疑和一丝不敢奢望的希望赶到韦恩庄园，在阳光房里真正看到那个漂浮着的、散发着星辉的熟悉身影时，巨大的冲击让他们几乎僵在原地。

以利亚失去了所有语言和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团光影，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海啸般的情感。玛茜此刻也捂住了嘴，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身体微微颤抖。

“……东风？”以利亚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带着极致的小心翼翼，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惊碎这场幻梦。

欧洛斯被新出现的气息吸引，转过身。

她看着这两个陌生的、情绪波动异常强烈的人类，眼中流露出熟悉的、懵懂的好奇，还有一丝轻微的困惑——他们的光，似乎……有点不一样，带着一种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的、温暖的刺痛感。

没有记忆的回应，没有久别重逢的狂喜。只有陌生的注视。

巨大的失落和心痛几乎将在场所有人淹没。但以利亚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强行扯出一个他标志性的、有点痞气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

“嘿，东…小星星，”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甚至开了个蹩脚的玩笑，“换新造型了？挺……耀眼的。”

玛茜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走上前，没有靠得太近，声音还带着哽咽，却无比温柔：“你好啊，欧洛斯。我们又见面了。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是玛茜，这是以利亚，我们是……你的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以利亚和玛茜成了庄园白天的常客。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摸索着与这个“新”欧洛斯相处的方式。

以利亚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一个能发出奇异音阶的音叉，一块能折射出彩虹的水晶——试图引起她的兴趣。

他会盘腿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跟她讲他们以前开侦探事务所时的糗事，讲他们是多么蹩脚又多么幸运的搭档，语气夸张搞笑，眼神却始终带着无法化开的悲伤和温柔。

玛茜则更安静些。她会带来漂亮的画册，一页页翻给她看，或者只是坐在不远处，哼唱一些模糊的、似乎来自遥远过去的摇篮曲调。她的目光里有种姐姐般的疼惜和一种坚定的守护。

欧洛斯对他们从最初的谨慎观察，到慢慢习惯他们的存在，有时甚至会对他们带来的新奇东西表现出明显的兴趣，周身的微光变得活跃。虽然记忆的鸿沟无法跨越，但某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熟悉的纽带，似乎在悄无声息地重新连接。

夜晚才是欧洛斯真正活跃的时段。

当哥谭的霓虹灯再次成为主角，蝙蝠侠和他的助手们准备出动时，她的光芒也会变得格外明亮灵动。

她成了夜巡时一个奇特的“编外成员”。迪克是主要的“监护人”。

当他换上夜翼制服准备出发时，总能感觉到一个小小的、发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蝙蝠车旁或者起飞平台边，用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望着他。

“想跟来吗，小尾巴？”迪克会笑着问，然后耐心地叮嘱，“可以，但要答应我，只在高空跟着，绝对不能靠近危险的地方，好吗？”

于是，哥谭的夜空里，有时除了蝙蝠和鸟群，还会多了一抹微弱的、如同追逐着风筝的星光。

她遵守约定，总是在安全的高度盘旋，俯瞰着下方城市棋盘般的灯火和那些如同玩具车般移动的警灯。

有时迪克需要进入建筑内部，她会乖乖地留在蝙蝠洞，漂浮在主控台巨大的屏幕前，看着上面代表每个人的光点移动，时而紧张地闪烁，时而放松地流淌。

她对蝙蝠车和蝙蝠机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每当它们启动或返回时，她总会兴奋地绕着它们转圈，仿佛在检阅她的金属巨兽伙伴们。

而在这日复一日的观察中，一种奇妙的、无意识的模仿行为开始出现。

她看到迪克在训练时轻松地后空翻，会尝试在空中笨拙地旋转，结果往往变成一团打着旋的光晕，让人忍俊不禁。

她看到布鲁斯习惯性地紧锁眉头、抱臂沉思，也会学着他的样子，漂浮在半空，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环抱住自己发光的“手臂”，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可爱得让通过监控看到的提姆和斯蒂芬妮心都要化了。

甚至有一次，阿尔弗雷德在厨房准备茶点时，她飘在旁边，看着老人优雅流畅的动作，竟然也伸出虚幻的手，模仿着掂量茶叶、倾倒热水的姿势，结果自身能量场的轻微扰动，让厨房的灯光跟着明明灭灭地闪烁了好一阵子，活像一场故障的霓虹秀，引得阿尔弗雷德哭笑不得地摇头。

最珍贵的，是那些极其偶尔的瞬间。

也许是迪克讲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故事，也许是斯蒂芬妮跳了一支特别滑稽的舞蹈，也许是玛茜哼唱的调子恰好触动了她某根沉睡的神经，又或者只是她自身感受到了某种纯粹的、无条件的快乐——她会突然迸发出一阵极其明亮、如同烟花般绚烂的星光闪烁，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她周身欢快地跳跃、舞动，如同夏夜最灿烂的星河倾泻。

每当这种时候，所有看到她的人，无论是在现场的迪克、阿尔弗雷德，还是通过监控关注着的布鲁斯、提姆，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息凝神地注视着。

心中那巨大的、为她而存的悲伤和遗憾，仿佛被这纯粹快乐的星辉短暂地照亮、熨平，化作一种酸涩又无比甜蜜的暖流，悄然包裹心脏。

幽灵小姐的日常，就是这样由无数细微的、笨拙的、无声的碎片编织而成。

她像一颗真正嵌入韦恩庄园生命脉络里的星星，静静地发光，慢慢地学习，无声地融入，用她独特的方式，一点点治愈着这个曾经被深刻悲伤撕裂的家庭。

— — —

哥谭的夜晚从不真正安宁，尤其是在它的东部边缘，废弃的工业区与混乱的码头地带交织之处。

红罗宾正追踪一伙涉嫌走私违禁魔法物品的□□成员。情报显示交易将在三号码头的一个旧仓库进行。

这不是他处理过的最棘手的案子，但涉及魔法，总让人心生警惕。他像一道红色的影子，无声地穿梭在堆积如山的集装箱之间，动作流畅而警惕。

而在他上方很高的夜空中，一点微弱的、几乎融入星空的星辉正悄无声息地跟随着。欧洛斯记住了叮嘱，保持在安全的高度，像一个安静的小小观察哨，好奇地俯瞰着下方提姆移动的红色身影和那片巨大、阴暗的码头区域。

她周身的微光随着下方移动的光点而轻轻起伏，仿佛在为他无声地加油。

交易似乎出了岔子。仓库里突然爆发出争吵声，紧接着是枪声和某种能量爆裂的嘶响！迪克暗骂一声，加速冲了过去。

仓库内部一片混乱。两伙人正在交火，子弹横飞。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着夸张长袍、看起来神经质且技艺生疏的男人——显然是对方请来的“魔法顾问”——正挥舞着一根镶嵌着浑浊水晶的短杖，试图释放某种防护法术，却因为紧张和技艺不精而搞得一团糟。

短杖顶端射出不稳定、噼啪作响的能量束，四处乱飞，将仓库墙壁和货物打得焦黑一片。

“放下武器！”提姆大喝一声，掷出飞镖击倒两名枪手，同时灵巧地避开一道射偏的灼热能量束。战斗本能让他全力应对眼前的威胁，但他眼角余光始终分出一丝，警惕着那个蹩脚巫师和天花板的方位——他知道欧洛斯大概在那个方向的高空。

然而，混乱中，意外发生了。一名□□成员被迪克击倒时，胡乱开枪，子弹恰好击中了巫师脚边的一个木箱，吓得那巫师尖叫一声，猛地向后跳去，手中的短杖失控地向上扬起…

一道扭曲的、暗紫色的能量流弹，如同脱缰的野马，嘶鸣着偏离了预定轨迹，没有射向任何战斗人员，而是以一個刁钻的角度，直直地射向仓库破败的玻璃钢屋顶之外，射向那片欧洛斯正在漂浮的夜空！

“躲开！”红罗宾的惊呼声瞬间撕裂了战斗的喧嚣，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急切！他试图抛出钩爪改变那能量的方向，但距离和角度都来不及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蝙蝠洞和所有在线成员的通讯器里，响起了布鲁斯的声音——那声音失去了所有平时的冷静和低沉，变得尖锐、急促，甚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辨认的恐惧，猛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膜上：“红罗宾！上方！保护她！” 他显然一直在通过卫星或无人机密切关注，甚至可能就在附近！

但警告来得太迟了。

那道混乱的暗紫色能量束，精准地——或者说极其不精准地——穿过了欧洛斯所在的位置。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惨叫。能量束如同穿过一道全息投影，径直射向了更高的夜空，最终消散无踪。

然而，效果立竿见影。

在被击中的刹那，欧洛斯周身的星辉猛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电压不稳的灯泡！那光芒瞬间变得极其刺眼，随即又迅速暗淡下去，变得比平时微弱了许多，甚至显得有些……摇曳不定，像是风中残烛。

她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周围人感知层面的呜咽声，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惊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