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第二天，边茉在房间里准备一些伴手礼准备出门，李言之让她不要着急，自己在客厅等她。

昨天边茉跟他说了，今天想要去小哲家一趟，拜个年。

边城知道边茉今天要去哪里，神色有些凝重，他看着李言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茉莉既然让你去，应该是跟你说过以前那些事，希望你可以保护好她。”

李言之是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只是一些具体的细节，边茉并没有告诉他：“去那户人家里怎么了吗？”

边城看着李言之，叹了口气，又看向了窗外那掉光叶子的枯树，目光沉了下去，才缓缓说出了当年的事情。

时间回到三年前。

“我的儿子，小哲你醒醒啊，你死了妈妈要怎么活，啊——”一个中年妇女在医院的长廊里，倒地痛苦的嘶吼着。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挺了一辈子的脊柱在那一瞬间佝偻了下来，像是老了十岁。

边城和丁婉在知道边茉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拜托边茉的姑姑先帮忙照看了一下，夫妻两个强撑着精神来到手术室门口。

还没走到的时候，就听见小哲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丁婉脸色一白与边城对视了一下，心里不好的感觉更甚。

他们赶忙走了过去，看着小哲父母的样子，边城捏了捏丁婉的手，小心的开口：“小哲妈妈，情况怎么样。”

听见，小哲的妈妈就抬起来，死死的盯着丁婉两夫妻，眼睛通红又像是在沁血，疯了似得扑向丁婉，声音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女儿，而是我们家小哲，为什么啊。”

边城来不及挡住，只能去把她们扯开，又怕用力的时候把小哲妈妈弄伤，只能把丁婉挡在身后，脸上被刮了好几道口子，小哲爸爸就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为什么啊，小哲明明自己开车出去了，为什么会坐边茉的车，都是你们女儿害死我的儿子，我要她偿命！啊——”

小哲妈妈不停的捶着边城，像是把自己所有的悲痛都发泄出来，丁婉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边城拦住，他知道作为父母失去孩子的绝望，如果今天是边茉出事，那他们夫妻两个也都活不下去。

“够了！”小哲的爸爸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在开口的一瞬间，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小哲的妈妈听见声音怔住了，整个人脱力的倒在地上，丁婉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开，你们一家人离我们家小哲远远的。”

她手靠着着墙壁，借着力爬了起来，听到消息赶来的队友们，看见这一幕都不忍心，上前扶着她。

小哲妈妈像是没有了魂魄般，任由人扶着自己往旁边走。

“你们先回去吧，小茉那还需要人看着。”顾教练走到边城两夫妻前对他们说：“这里我看着就行。”

边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拉着在旁边默默垂泪的丁婉走了。

直到几天后，边茉醒来的时候，看见丁婉一脸憔悴的看着她，眼睛还通红，她刚想起来问怎么了，却被脚上的剧痛唤醒了记忆。

她想起了那场惨烈的车祸，和变形的车子，以及小哲满身是血的样子。

“小哲呢？小哲还好吗？”她惨白着脸，嘴唇有些发抖的问着丁婉。

但是没有任何人说话，丁婉扭过头擦眼泪，边城一脸不忍心的看着她，老顾也是站在一边不说话。

“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小哲呢？我问你们小哲怎么样了。”她看着大家的反应，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她不敢去相信。

直到老顾看不下去了，才开口：“那天，大车是疲劳驾驶，所以闯了红灯，小哲他......抢救无效，但是这不是你的错，交警那已经出了鉴定报告了，是货车司机全责。”

边茉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勉强扯出笑：“老顾，你别开玩笑，平时恶作剧就算了，这事不能开玩笑。”

她的视线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试图找到破绽。

病房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就怕刺激到她。

“我不信，我要去找小哲。”说着她掀开被子，扯掉手上的针头，就要往外走，牵扯到了脚上的伤口，她痛的冒出冷汗，却还是要往外走。

丁婉哭着按住了她：“闺女，你听话，医生说你不能下床，你别吓妈妈。”

“你骗我！”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掰着丁婉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妈，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带我去看看小哲，我求你了。爸，带我去看看吧。”

边城看见边茉这个眼睛，一下子红了眼眶，老顾也把头望向窗外，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

她的声音一点点破碎，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

“闺女，别这样，小哲他真的走了。”丁婉也控制不住，抱着边茉痛哭出声。

那一瞬间，边茉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边城看着边茉这个样子，心痛到不行，他赶紧按铃，叫护士进来，直到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睡了过去。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冷的边茉觉得自己骨头都疼。

她想起来，那天晚上，大家说要去第二场，可是她自己想回家，小哲说他喝酒了不开车，就让自己送他回去，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早走，跟着大家去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边茉这一病就是两个多月，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一个人看着窗外，直到她可以下床走了以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爸爸，我想去小哲家里看看。”

边城看着自己女儿瘦的脸都凹陷下去了，几乎不成人形，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像小时候的每一次，只要边茉自己做了决定，他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管怎么样，爸爸都在你的身后，保护着你，只要你平安，就够了。”

边茉连忙把头低下来，不停的往嘴里塞饭，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眼泪，她此刻才知道，原来身处地狱的人不止是她，她的父母也在因为她饱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