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女学
曾几何时,她季映棠也是京中贵女圈里最耀眼的存在,何曾想过会像今日这般缩在角落,暗自艳羡他人?
这时,旁边席位上两位贵妇的低语隐隐传来,话题也正是柳淑珠。
只见一位穿着绛紫色诰命服制的夫人略带酸意地小声道,“瞧柳家那位,如今可真是志得意满,风头无两了。”
另一位着湖蓝锦缎的夫人抿嘴一笑,语气倒是平和许多,“李夫人莫酸,这也是人家应得的。你不想想,她可是太子妃娘娘自幼的手帕交,情分非比寻常。当初先帝还在时,马球会上那般紧张的局面,她都敢顶着压力陪着当时还是国公府媳妇的太子妃下场,这份胆识和情谊,寻常人哪比得了?”
绛紫夫人叹道,“这倒也是。何况她自个儿也是个有福气的。你瞧她夫君姬云逸,原本家世虽不错,却也寻常,如今可是简在帝心,升任了兵部要职前途不可限量。她哥哥柳兴尧更了不得,年纪轻轻已是三品大员,听说在城门司干得风生水起,深得太子信任。娘家夫家都这般得力,她本人又与太子妃交好,这般风光,也是情理之中了。”
两人的对话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季映棠心上。
手帕交、患难与共、夫君得力、兄长有为……
每一样,都恰恰戳中了她最痛处。
她不由得想起自家的情状。
父亲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多年不得寸进,眼看就要致仕。
大哥季寅志大才疏,靠着家里勉强谋个闲职还眼高手低。
二哥季玄更是只会耍小聪明,不堪大用。
整个季家,竟找不出一个真正能撑起门庭的男丁。
非但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反而将所有的希望,整个家族沉甸甸的未来,都压在了她一个女子柔弱的肩膀上,指望她用婚姻去换取家族的喘息之机。
再看看柳淑珠,她无需刻意攀附,自有真心待她的好友位居高位。
无需家族牺牲,自有争气的父兄夫君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可以活得如此恣意洒脱,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和退路。
而自己呢?
季映棠端起面前的酒杯,指尖冰凉。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份巨大的落差感和无力回天的悲凉。
风光恣意?那早已是遥不可及的过去。
如今的她,不过是家族利益棋盘上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主宰。
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风光,自己却深陷泥潭,前途未卜的滋味实在苦涩难言。
季映棠心中郁结,又多喝了几杯闷酒,待到宴席散时,已有些微醺。
她踉跄着走出大殿,却发现自家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问了下人才知,父亲和兄长因气恼她未能按计划向太子敬酒,觉得她不堪大用,竟赌气先行回府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晚风一吹,酒意上头,季映棠只觉得一股悲愤直冲顶门。
她对着贴身丫鬟苦笑,声音带着醉意和前所未有的绝望,“瞧瞧……这就是我的好父兄。有用时便是宝贝,稍不顺意便弃如敝履……哈哈哈……我季映棠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个什么?”
丫鬟吓得连忙扶住她,低声劝道,“小姐,您醉了,万万谨言慎行。这还在宫里呢……”
“宫里怎么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季映棠甩开她的手,眼眶泛红,声音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我宁愿……宁愿明日就随便找个山野匹夫,草草嫁了清贫一生,也好过被他们当作货物一般,拿去换取那虚无缥缈的富贵前程。”
丫鬟不敢再多言,只能费力地搀扶着她,好不容易才另外雇了辆马车,将她送回季府。
这一夜,季映棠的心彻底凉了。
然而,父兄的薄情远不止于此。
过了几日,季昭宪见季映棠嫁入东宫无望,竟然开始给她物色夫君了。
他将季映棠叫到书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摊牌,“映棠,你年纪也不小了,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