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捞尸人
“不会的，我爹心宽体胖，听见我夸他命好高兴还来不及呢！”
崔昭想想摸出一张护身符递过去，叮嘱道：“这个给杜公子，相识一场，祝你们都平安。”
萧明榆小声咕哝，接过护身符揣荷包里，“给他怎么不给我？偏心。”
“什么？”崔昭没听清。
“我说此行至少要三个月才回来，不能经常过来给你捧场了。”
萧明榆改口极快，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无比，“放心，护身符我一定交到骁哥儿手中，你在京都等我们的好消息。”
“嗯，赶紧走吧！我不需要你捧场，别耽误了行程。”
崔昭心中惦记着没算完的两卦，说话间半推着萧明榆走出茶楼，街上人来人往，也有不少人讨论水灾一事。
“你不回家给侯爷送行吗？”
崔昭摇摇头，漫不经心回道：“该给的东西我已提前准备好让我娘代为转交，无需特意送别，没准过些天就见面了，送来送去麻烦。”
过些天见面？
萧明榆疑惑不解，只是不等他追问，崔昭已经快步回朝阳街的摊位了，纤细的身影迅速被看热闹的人阻挡。
他无奈一笑，翻身上马，等杜骁过来一块去城门集合。
巳时初一到，赈灾队伍押送临时筹集的粮食浩浩汤汤离开。
***
这边，崔昭刚坐下，就有一个神情憔悴的姑娘急哄哄坐到桌子对面，人还没开口，泪水先一步滑落。
她皮肤蜡黄，嘴唇干裂，瘦削的脸庞上一双大眼显得很是突兀。
发白的桃红色衣裳单薄不抗风，上面还缝了五六个补丁，许是早春太凉，她扯了扯偏短的衣袖，露出一双布满老茧、生暗红冻疮的手。
“大……大师。”姑娘怯生生开口了。
她将五个铜板小心翼翼放入崔昭面前的钱罐子中，拘谨道：“大师，我叫李大妮，华安县李家村人士，平时在京都帮别人浆洗衣裳被褥赚点吃饭钱。”
“我娘死的早，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名叫李三，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干的是捞尸的活计。”
“他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年轻人，原本已经收手，不打算再干了。”
说到这，她头垂得更低，围观人群也就此讨论起来。
父亲因为这份活计没少受别人的白眼，年纪很大才娶到她娘，生下她。
这么多年来，村里人看到他们父女都躲得远远的，嫌他们晦气，家中有喜也从不会邀请他们。
李三五十四岁那年与闺女商量收手不干了，一心侍弄家中的一亩三分地，混口饭吃，如此平静过了一年。
去年的中秋节开始，他们村中不知怎么回事，每隔一月就失踪一个男人，且无一例外在失踪三天后尸体都出现在村外的澜河中。
或浮或沉泡得肿胀，面目全非。
“我爹说着这事邪门，让村长请个神婆或者大师看一看，花点钱让别人帮忙解决掉，不然总死人也瘆得慌。”
“找了吗？咋样？”围观中有人问。
另一人立马道：“肯定是没解决，不然也不会来找咱们小大师了。”
李大妮点点头，抬眸看向崔昭，继续说道：“去年八月至今，我们村已经死了六个人了，前五个是衙门的人来打捞，还算顺利，也没有出现其他问题。”
“几天前又死了一个，只是这回衙门的捞尸人家中出了大事，脱不开身，没办法，差爷寻到我家请我爹出手，我爹推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捞尸人有三不捞，雷雨天不捞，三次不上钩不捞，还有尸体直立不捞。
很不巧，李三那天下水看到的尸体就是直立的。
“我爹捞尸的经验附近几城无人能比，可那天死活捞不上来，当晚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反反复复几日，药喝了不少也不见丝毫好转，大夫……大夫让我准备后事……”
说着说着，李大妮捂嘴大哭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懂点行的人直言那具尸体煞气太重，李三强行打捞惹怒了死者，煞气侵蚀，光看正经大夫根本没用。
“大师，我也是听一同洗衣裳的婶子提及您很厉害，这才过来碰碰运气。”
崔昭严肃着小脸，听完李大妮的话心中已然有猜测了。
她没急着回复，先仔细观察李大妮的面相，父母宫确实萦绕着浓重的黑气，若不及时处理，丧父就在这两日了。
救人要紧，崔昭掐指心算，运势中平，可去，便道：“能不能解决要先见到你的父亲和河中的尸体，下午我随你回村看看吧！”
“太好了，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李大妮喜极而泣，经围观人安慰才缓和了情绪，起身让出位置给下一个人。
下一人是子女成婚合八字，没什么难度，崔昭不到一刻钟就解决了。
三卦算完，她让牛阿婆煮两份馄饨，与李二妮吃完才出城。
马儿载两人走的比较慢，午时正刻后，她们才进入李家村，顶着村民探究的眼神缓缓停在李大妮家门口。
“大妮啊，这位姑娘是？”
邻居家婶子探头询问，她还是第一次见那么水灵的姑娘，中意得很，心思不禁活泛起来。
多年邻居了，李大妮很清楚对方什么德行，忙道：“春苗婶子，这是我请回来看事的大师，没把门的话您还是别说了。”
“咦，大师？还怪年轻的，别是被骗了。”
春苗婶子撇撇嘴，明显不相信。
不过李大妮惦记救老父亲的性命，懒得搭理她，对崔昭歉意道：“大师勿怪，她那人就这样，别管她，咱们先进屋看看我爹。”
“嗯。”崔昭颔首。
她看过春苗婶子的面相，歪嘴唇薄，眼睛小而锐利，下巴突出，热衷搬弄是非嚼舌根，迟早会为此吃大亏，死后也要下拔舌地狱过一轮。
这样的人你越理她就越起劲，忽视即可。
李大妮家有三间土房，李三住在中间屋，还没进门，浓重的药味就直扑崔昭二人的门面，气味很难闻。
屋门打开，入目是一张土炕，上面睡着一个面色苍白的老人。
“大师您看看我爹，他昏迷两日了，要不是脉搏还在跳动，我都以为他下地府找我娘去了。”
李大妮又想哭，被崔昭一个眼神制止，只得强忍着，等待崔昭的准话。
崔昭上前查看李三的情况，从她眼中看到的场景与别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只见李三周身煞气萦绕，眉间一条红丝翻滚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