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熹园前院,群舞献艺完毕。
以邹清清为首的阆苑姑娘们款款下台,挨个走进幕台后换装。
下个节目由军营兵士自编而成,伴随节奏铿锵的鼓声,壮硕的士兵军将们半裸着麦色的胸膛上台,他们手持干戚,动作模拟真实战斗的场景,列阵、击刺、冲锋,引得席上阵阵叫好,现场气氛也重新被引领至高潮。
邹清清换下舞裙,从幕后出来,听着耳畔边掌声如雷,脸色更加阴沉。
方才她带人上台表演,台下只有零星稀拉的掌声不说,甚至还有人喝倒彩起嘘声,好似青鸢不现身露脸,临时换作她登场,是多么令人失望的一件事。
邹清清满腔怨懑无处发泄,又寻不到青鸢的影子,胸腔快要闷堵死。
她与薛三娘迎面碰上,两人避过旁人眼目,匿身于墙角说话。
薛三娘啧嘴道:“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大活人眨眼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熹园的管事好似也都猝不及防,慌慌忙忙拉你临时去顶,像是急救场。不过这样也算歪打正着了,好歹青鸢没出来抢你的风头,临众领舞到底还是你露的面。”
邹清清闻言,却是一脸的苦意。
青鸢哪里没有抢她的风头,分明是彻底抢光,分毫不剩!
阆苑青鸢即将单独献舞,此事在京城被提前宣扬了多久,今日庆功宴上又有多少人是为她而来?结果临时出状况,换作他人顶上,众人只知高期待落空,失望唏嘘。哪怕后面她邹清清上台领舞领得再好,也是无人问津,再不会有目光为她吸引。
如此,还不如青鸢演完再轮到她上台,这样两人还有被公平比较的份,好过现在,人人都拿她当冒充顶替的次品……
邹清清有苦说不出,脸色不好问:“姨母,还没寻到青鸢吗?在世子府上临众献艺,她怎敢怠慢至此,这至姨母于何地,又至阆苑于何地?”
薛三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若寻不到青鸢,她怕世子会将轻慢之罪怪责到她头上,待事情进一步闹大,她更少不得被王爷一顿训斥。
“前院里,我们的人都仔细找过了,没见青鸢的影儿。至于后苑,世子护卫把守森严,外人可迈不进去半步。”
邹清清心思一动,忽的想到什么,抻头往外去探。
她目光扫向坐席间,逡巡片刻,眸子忽的眯起,紧跟面露激动道:“姨母你看,杨公子好像不在坐席上了!刚刚我在台上时还看见他,这会儿竟突然没了影。你说他们两人会不会是提前商量好的,趁乱偷摸去私会了,若真是这样,青鸢真是好大的胆子!”
薛三娘不太相信,琢磨着,狐疑道:“不应该啊,青鸢是沉稳性子,做事心里都有数的,哪怕她献舞完毕,再去与人幽会我都相信,可这样直接甩下烂摊子说走就走,不太像她能干出来的荒唐事。”
邹清清一声冷哼:“那可不一定,姨母别忘了,咱们给她舞裙动了手脚,提前浸了整夜的引欢香。她穿着那身衣裙四处招摇,一旦在郎君跟前晃久了,没欲的都会烧得慌,若是本就对她动了情,简直如同吞了春药发作,根本无法自拔。甚至连青鸢自己,被那香味熏久了也会躁火心生,不再如平常自矜,别说投怀送抱,主动献身都有可能。”
薛三娘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事。
青鸢的舞裙的确被动过手脚,她们的目的就是添柴加火,若青鸢真敢与男子私会,这引欢香便会催得他们犯下大错,等事情闹得无法收场,青鸢自然彻底翻不了身。
原这香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寻常花楼很是易得,阆苑再打清雅的名号,也不会完全将这类香药禁止杜绝。
邹清清起先提议要用时,薛三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当回事地点头允了。
结果没想到乱子生大了……
无论如何,薛三娘万不敢耽误世子的宴会安排,就算要抓青鸢的把柄,那也是等正事结束再说,如今青鸢舞也不跳直接消失,完全出乎薛三娘的意料。
时下,也想不到好的补救法子。
薛三娘只能盼着世子今日庆功高兴,忽略独舞环节的缺失,宽宏不跟她们计较。
台上表演依旧按部就班,世子暂时不在席上,不知去了何处。
最忌惮的人离席,薛三娘觉得眼前是个挽救的机会。
她拉了拉邹清清的胳膊,小声催促:“快,趁着没人注意,咱们速速带人去将两人捉奸,如此一来,所有的怠慢与不敬都落到了青鸢身上,如何不关咱们的事。至于开罪杨公子也是没有办法,他的手再怎么也伸不到阆苑,此举若真能将青鸢拉下顶阁,为你腾位,我们冒险一次也算值了。”
邹清清激动点头,听闻“捉奸”二字,眸子都冒光亮。
她因嫉妒生恨,早恨青鸢恨得牙痒痒了。
当下脚步紧跟上薛三娘,生怕耽误一刻,不得报复的痛快。
……
正当薛三娘与邹清清在前院风风火火准备捉奸成双时,后苑凉亭里,正旖旎一片,交颈拥吻在一起的两人,呼吸缠绵,共同无法自拔地陷进深深的缱绻。
青鸢脸膛比较先前更红了,好似喝酒醉熟后的模样,身上更慢慢烧起陌生的温度,她觉得今日自己真是处处奇怪。
瞿涯也怪。
他寻常只想捉弄她,整治她,就算亲热也不会叫她舒服,总是带报复性质的耍弄。
然而今日,他却第一次主动想要亲密地吻她。
他吻她的唇,还有脖颈,再一路向下……刚刚身上被浇下的凉凉酒水一滴都没有浪费,所谓覆水难收,他却将覆下的酒水尽数吮回了。
青鸢从不知道,她身子能蓄酒的地方居然那么多,继而以身为皿,不知喂给了他多少杯。
原以为锁骨献酒就是极限了。
瞿涯却忽的松了她,而后粗喘着抬手,用力摁上她的脖子,驱使她跪坐在他膝前。
他睥睨下目光,眸底是一片浑浊,眼神比先前所有看她的时刻都更显得晦暗。
青鸢下意识身子发软,被他盯得怕极了。
她声音轻颤:“世子……”
瞿涯轻笑着:“怕什么?先前在池中陪我时,你不是学得很快,做得也极好?”
青鸢瞬间明白了他的指代。
方才坐在他身上时,青鸢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异感,此刻他衣袍虽然熨帖盖着,勉强维系体面,可她心知肚明,他侵略十足地盯着她的手,言语暗示的是什么。
今日这亭中就是龙潭虎穴,她怕是又要被磋磨狠了……
青鸢怔怔的久久没给回应。
瞿涯忽的弯腰向前凑近,几乎要与青鸢抵额时,他定住身子,盯着青鸢发红的眼睛,温和弯唇,宽恕的口吻道:“这手腕上次累着了,要不这回,换个法子?”
青鸢低估了他的恶劣,期翼地以为他是准备饶过她,自己解决。
结果瞿涯边摩挲她的手,边低低地启齿:“歇歇手,换别处。”
随他话音落下,粗粝的指腹摁在青鸢鲜妍的唇珠上,左右摩挲。
瞿涯眸底似焚火,落下的视线分外烫人。
青鸢会意过来,大惊,乞乞缩缩地往后躲。
瞿涯强势压迫地箍上她的后颈,气息交缠,眼神危险:“伺候本世子,你不愿?”
青鸢眼尾红红落了泪,怯生地摇着头。
她愿意用自己为阿娘交换条件,却不愿这样不清不楚地随意被他轻佻对待。
纵使她身份再低微,可总不想被当做破布娃娃一般,被他想起便用,用完便丢。
青鸢偏过眸,委屈说:“那,那不是一回事。”
瞿涯看着她,蹙起眉,用力晃了两下头。
他好似头痛,脑袋不清楚,勉强回过点神后,哑声道:“我以为被我喜欢你会高兴,如此不是正方便了你投机取巧,为你阿娘谋算前途?”
喜欢?
青鸢意外自己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
世子现在是已经醉到言辞表述都无法清楚达意了吗?
他对她哪里会是喜欢,如果更准确地形容,那是报复强占、发泄解恨、纾解怨懑,唯独不会是喜欢。
她更有这个自知之明。
青鸢小心看瞿涯两眼,说道:“世子是醉了,要不我叫人进来,扶世子去歇一歇?”
瞿涯不应,掐摁自己的眉心,又拉起青鸢的手往前拽,声音比方才更哑:“我极难受,你帮我,便能得到你想要的。”
两人对视,青鸢似被他的目光灼染,心口同样开始觉得躁郁不畅。
她鼻尖恍惚又嗅到了自己衣裙的淡香,一种说不明的感觉不断在心口激荡,催着她明知危险,偏还要向瞿涯靠近。
明明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她却像不受控制一般,身子挪移,慢慢伏上瞿涯的膝头,好似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甚至主动伸手去解他的裤带,又不自怜地用鼻尖去蹭他的腿窝。
瞿涯讶然,紧绷住身体,眯眼仰头,一副享受又很受折磨的样子。
气氛渐进焦灼,正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忽听佟木迟疑的声音自稍远的地方传来。
“世子,前院管事来报,邝将军舞完剑下台后,一直寻世子寻不到,她特意叫人来后苑找,想与世子去席间一叙,世子见不见?”
瞿涯极不耐烦地回:“说我不在,你离远点!”
佟木那边立刻不敢再出声了。
这么一惊一扰,青鸢居然头脑清醒一些,她看清眼前的状况以及自己的主动,当即脸红得似欲滴血。
她慌忙直起身,拢了拢身上衣衫,挡住胸前呼之欲出的汹涌春色,嘴巴抿紧。
瞿涯未餍足地看着她,眸色很深。
青鸢想脱身,支支吾吾地与他商量:“那,那位邝将军,就是先前在台上舞剑的英姿飒爽的女将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世子不如先忙正事,若之后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