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睡下
萧翎眼眸缓缓转动,停在她身上。
云倾瞧着他脸有些发青……
她已然意识到自己抓了什么,可此时就如被点了穴般,僵硬得动不得分毫。
萧翎啪嗒一下扔了勺子,紧绷着脸将她的小爪子从那缝隙里掏了出来。
随即又像报复般,掐着她腋窝重重向上提了一下,云倾“咚”地一下坐回他腿上。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恍然想起今日在浴室,萧翎也是这般焦急地抓了她手。
原来……他并非有意将自己扯进水中?
云倾脸都要红透了,说什么也抬不起头来。
萧翎揪住她鼻子。
嗡嗡的惊呼立时响起:“王爷做什么?”
“帮你捏着鼻子啊!若不然逼你喝下去,你吐到本王身上怎么办?”
萧翎颇为没好气。
云倾被迫扬起了头,眨巴着眼看着他,这、这就是他说的那好法子?
什么馊主意!
她真想再抓他一把!
萧翎已是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她唇边,见她瑟缩着一躲,才不觉消了些气。
语气放轻了些:“听话,这样闻不到味道。”
云倾似信非信瞧他一眼,试探张口,萧翎便顺势将满满一勺灌进,云倾紧跟着皱了脸,舌苔被苦涩紧紧包围,却真的闻不到一点味道。
她眼尾都被挤得湿润,惊奇地看向萧翎。
萧翎不多说,接二连三给她喂了不少,小碗很快见底,他直接端起,一股脑儿倒了进去。
喝净了药,又端了茶杯给她漱口,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她唇角,翻手一抖,不知什么东西隔着手帕送到她嘴里。
口中甜蜜瞬间蔓延。
云倾双眸一亮,是饴糖!
萧翎松开她鼻尖儿,抿唇笑了。
云倾小巧的鼻头被捏得通红,满脸惊喜看着他,闭紧了唇用力吸吮了一口甜汁儿,萧翎正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混着香甜的一吻。
云倾呆呆怔住。
不等她再反应,萧翎已将她扶起,端起药碗又送了出去。
云倾这才察觉到扑通扑通的心跳。
眸中积攒的潋滟不住波动。
口中饴糖不断化开,一丝一丝地让人回味,就如方才那轻快一吻,湿薄柔软,一触即离,让她怀疑是真还是梦。
萧翎再回来时,见她还在原地未动。
他一时情怯。
直到云倾将目光落过来,方若无其事前行了几步:“外面天色暗了,你今晚就睡这儿。”
烛火适时跳跃,如小姑娘眸光一抖,震惊地望着自己:“睡、睡这儿?”
萧翎指向一旁:“睡这儿啊。”
正对着轩窗是一张三面雕花围栏的小床榻,一应枕褥齐全,为他平日在此小憩所用。
云倾恍然。
她想岔了……
萧翎不禁低笑。
云倾见他嘲笑自己,甚是难为情,嘀嘀咕咕道:“我才不睡这儿,我有自己的小院儿。”
说罢就要往外走,被萧翎提溜着领子拎了回来:“你那院子也是本王给的,本王现下收回来,你没地方住了。”
云倾错愕盯回他,未着粉黛的长眉慢慢拧起,眼见就要发火,萧翎又找补:“况且你就穿成这样回去,旁人瞧见了该怎么说?”
云倾气道:“不用你管!”
萧翎在她身后急道:“裙子没干,我给你收起来了。”
云倾止步,回过头来的神情更加难以置信,还夹杂着几分如梦初醒。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
“小厮们进来收拾,你的衣裳挂在那里像什么样子,昭之于众吗?”
萧翎直佩服她,被她气笑:“你这小脑袋整日都在想什么啊?”
云倾怔愣住,被他看穿心思,更觉无地自容。
萧翎又指一旁的小床:“上去。”
云倾麻溜儿爬了上去,扯开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蒙住。
萧翎瞧着这鼓起来的一小坨身形,眸底笑意更深,未再多言,踱步回了桌案继续研读。
云倾本就有些昏沉,此时吃下了药,倦意便更浓,一旁的熏炉细烟袅袅,寒兰香清冽沁人,她悄悄扒出一条缝隙,隔着青烟,望向伏案的人,不知不觉做到了梦里。
梦中又见了萧翎,他搁了笔,借着昏黄的烛火朝自己走来,侧身坐到床前的踏板上,这般凝望了自己许久,他长指冰凉,捋过自己垂散的发丝,随后俯身,覆上了双唇。
这一吻不似之前那般随意,而是含着小心与珍视,亦不敢停留。
他吻完就要走,云倾伸手扯住他衣袖,袖下的手似是一抖。
她听见他道:“小倾,睡吧。”
第二日醒来,天色大亮。
日光漫过窗沿,在小床前落了一地金黄,云倾眉眼惺忪,迷茫地打量周遭陈设,才将昨日种种又回想起来。
她飞快抬手摸了下唇,怎么能做这种梦……
再垂眸,床边多了一个矮凳,昨日湿透的裙裳已干,工工整整叠在上面。
是萧翎进来过了?
她又嗖地低头查看自己衣领,还扣得严实。
随即咬咬下唇,又想哪儿去了……
摸了摸额头,已是不烫,云倾立刻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才划好门栓,放心地换了衣物。
她在房中寻觅了一圈,果然不见发梳,只得用手拢了拢长发,叠好枕被,又将萧翎那套中衣收好,才出了门。
从书房踏至明间,穿过院子,到了内堂后门方听见声音。
是苏伯:“定州三面环山,地势又低,早年间便出过几次水患,眼下入秋落雨频繁,水位高涨,那定州刺史也算有先见之明,为防来年水患,上奏朝廷,请陛下决断。”
接着便是萧翎淡漠的声音:“父皇如何说?”
“陛下召工部议事,修堤治水不是难事,只赶在入冬前抵达即可,只是这主理之人还要挑一挑。”
话说完,堂上便安静下来,云倾好奇地等了片刻,才听萧翎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赌场之事可传开了?”
苏让道:“刑部今日已定了案,一干人等是逃不了了,那孙宏光孙大人,昨日被请进大理寺喝茶,到现在还没出来。”
萧翎似是淡笑一声:“嗯,还需等些时日。”
说罢便叫苏伯将他那宝贝金丝雀提来,没管堂后偷听的小人儿,他要去前院逗鸟去了。
云倾这头还听得云里雾里,没想萧翎竟暗中关注朝事,他方才说,还要等些时日。
他在等什么?
*
几日后,凌王府来了位贵客。
苏让前来通传时,云倾正陪萧翎用早膳。
萧翎以近身护卫为由,让云倾彻底在兰院住了下来,就在他每日必去的书房,云倾也没客气,陆续将她的一应家当都搬了过来,书房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