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这话如同个奇异的开关，不过瞬间，翟景的状态就冷静了下来。
雕刻着繁复荷花纹的玉佩法器被他从怀中拿出，金色的灵力瞬间注入，配合着口中的咒言，慢慢浮出股悠悠的，泛着奶白色的光芒，向着那铁笼中的魔族探去。
当那枚玉佩被灵力和魔气包裹的同时，众人都无法察觉的阵法悄然开始运转。
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过瞬间，江凌月突然觉着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窥视感，和先前那张银票一样，像是一条阴森湿滑的蛇在背地里偷窥着这一切，蛰伏，潜藏，待到适当的时机再直接喷出毒液，一击毙命。
江凌月握紧佩剑，悄无声息地走到白薇身边，问：“师父，您有什么感觉吗？”
白薇抱臂冷笑，毫不遮掩口中的遮掩：“感觉？觉得他们可笑算不算感觉？”
听到这里，江凌月心底一沉，顾长生没说错，只有元婴之下的修士有感觉，哪怕强如在场二位合体期修士，都完全没有任何发现。
出手打断？还是等待？
此时，满脸得意的翟正讥讽地回复白薇，说：“哼，井底之蛙，我现在感觉你才是可笑，容老夫给你介绍清楚这是什么咒言。”
“魔气入体，侵蚀程度过深就会彻底堕魔。月华神留下的咒言往往都是直接将魔气从人体内直接净化，一旦堕魔程度过深，很有可能失败。”
“但我儿在苍梧神留下的咒言中发现了段能够将魔气强行灌入人体内的咒言，所以只要将这段咒言稍加修改，倒着运行。”
铁笼中的魔族开始发出刺耳的尖锐咆哮，如烟如雾的黑色魔气被那乳白色的光芒吸入，再猛地扎入到玉佩中。
翟正的语言中有着难以言喻的自豪：“这就是我们祈圣司所研究之事，若是有一天能彻底用此方法抽干一个纯血魔族，那就能弄明白验魔真身的咒言究竟为何。”
“我们也就再也不用担心发现不了半堕魔的修士了。”
江凌月愣了一下，并没有将翟正说的话放在心底，因为那奇怪窥视感消失了，但肉眼可见的，那玉佩周围的空气似乎燃起了不可见的火焰，空间似乎开始扭曲。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大拇指开始摩挲佩剑上的花纹。
【系统，查看魔族和翟景血条。】
【996：骨币已扣除，功能启动成功】
魔族：27/100；翟景：99/100
这魔族确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翟景也没有受魔气反噬，窥视感也消失了……先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但不知为什么，江凌月总觉着心神不安，她的食指一下接着一下地敲着佩剑的剑柄，向着窗边退去。
顾长生没说，她也没要求，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十分确定在那个窗下肯定藏着个什么人，而那个人只有可能是顾长生。
但他不能出现，极阳之体不能暴露在危险之下，他应该是最刁钻，也是最隐秘的刀，是用来对付魔将乃至魔尊的刀。
魔族不能再用任何方式看见他。
至于祈圣司内部被窥视，他们的对话被听见，无所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魔族并没有被彻底抽干，但翟景的脸色却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逐渐从额头渗出。
江凌月不懂那是什么咒言，但她能看见魔族的血条在下降。
只是抽干一个魔族？以此来弄清楚验魔真身的咒言？
她虽不懂祈圣司绝学，不知道咒言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纯种的魔族就是一团魔气模仿的□□，何谈抽干，又谈何因此弄清咒言？
祈圣司这般操作只能说明翟景和翟正有一个人没有脑子，另一个人半个脑子。
血条最终停留在17/100处不再下降，翟景还是没有停下来手中的操作。
白薇发出一声嘲讽的怪笑：“哈？累个半死就这样？我看这头畜生还是很生龙活虎的嘛？”
翟景大口喘着粗气，手在疯狂颤抖，但那玉佩却像是活物般死死咬住他，灵力被从体内疯狂抽取，面如纸白，口中喃喃：“不对……我控制不住了，父亲，这不对！”
玉佩四周的黑烟环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法器吸收，空间隐隐有些撕裂，细如针尖的空间裂缝不时出现。
翟正眉头一皱，大踏步正要走上去，突然浑身绷紧，如临大敌地看着翟景面前悬浮的玉佩，直接抚上腰间佩剑。
那玉佩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金色黑色混杂，透着诡异的美感。
被施以咒言的魔族突然停止了嚎叫，整个会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它那被一缕黑烟牵连着的脑袋，突然直直向后翻折了180°，从中咕噜一声冒出个眼睛。
巨大的竖瞳泛着血丝，就这么和江凌月对上了。
“……它认识我？”江凌月心脏猛然一紧，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冷声高喊：“不要出来！”
身后的雕花窗突然发出巨大轰鸣，顾长生一个闪身从中直飞而出。
“逃！”顾长生利刃出鞘，冷声命令，“江凌月，立刻清场，所有合体期以上修士立刻赶来，开护山大阵！”
剑光凛冽，顾长生这一剑毫不收劲，天地骤然失色，带着无匹的气劲冲向玉佩。
轰隆一声巨响，无形的剑势呈环形向周围层层荡去，整个会客厅根本承受不住顾长生这一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护住承重柱的咒言瞬间启动。
嗡声大作，昏天暗地。
这一剑下去，翟景必定灰飞烟灭。
千钧一发之际，翟正从一侧祭出所有法宝，持剑而上，直接迎战顾长生的剑意。
白薇脱口而出，“老匹夫！你个眼瞎的！”
翟正愣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抗住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下一秒他直直向后倒去，鲜血如瀑，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空间裂缝，恐惧与濒死的窒息感彻底捏住了他的心脏。
翟景……到底做了什么？
一击不中，顾长生满脸阴沉地看着玉佩，满目通红，白薇察觉玉佩有异，挥剑而起，但来不及了，那玉佩两侧的空间已经彻底撕裂。
江凌月没有半秒迟疑，直接捏碎了剑柄上的阵法，但金色的光芒并没有传出，魔气将其彻底钳制。
黑色魔气自玉佩层层溢出，掌控了整个区域，原本只有丝丝缕缕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骤然扩大。
“咔嚓——”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清晰可闻，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空间也不过是纸糊的窗户。
贪婪，冰冷，纯粹的恶意审视着整个祈圣司，温度骤降，连带着墙角那小水潭都结了冰，冒着森森寒气。
魔气荡出，直冲神魂，首当其冲的便是翟景，他惨叫一声，抱头跪倒在地，七窍流血，但常年的习惯还是让他咬着牙撑起抵抗魔气的屏障。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扒着空间的边缘，将它缓缓撕开。
顾长生眼神冰冷，周身澎湃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将白薇和江凌月护在身后。
“走。”顾长生声线发紧，“把所有大乘期的修士叫来，并且启动护山大阵，他出现不了多久，最好直接把他杀了。”
白薇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被撕裂的空间，一字一句：“是谁？”
回应她的不是顾长生，也不是江凌月，而是那突然造访的魔。
“我吗？”那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带着股奇异的玩味，“我想你们凡人，一般称呼我为魔尊。”
那瞬间，江凌月和白薇的大脑都是空白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尊？魔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是……被封印了吗？
短暂的死寂后，江凌月率先反应过来，拉着白薇头都不转直接狂奔而走。
白薇也不停留，灵力运转，一掌轰开后门，毫不心疼那镶着各类灵石金边的门框，拽着江凌月闯了出去。
而在她们身后，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魔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吞没了整片天地，那修长细白的手完全伸出，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踏出。
他不似其他暴躁到只知吞噬血肉的魔，而是自带一种沉静的、近乎优雅的气质。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面上覆着张光滑如镜的纯白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颚和一双……看待蝼蚁般的双眼。
随后，他对着江凌月，伸出手虚虚一握。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顾长生立刻意识到魔尊又在撕裂空间，二话不说持剑刺上，江凌月撑起结界，白薇捏出个缩地千里的决。
但不过千分之一秒，江凌月只觉着后颈一凉，魔尊那黏腻湿滑的指尖已经捏住了她的脖颈，无法抗拒的束缚感让她完全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