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张知远的病跟糟糕的饮食习惯脱不了关系,他三餐不规律,酒喝的又多,长年累月下来,肝胆都出了问题,这次是因为急性胆囊炎发作,才疼的险些晕过去。
医生宣教的时候才不管你是这个总哪个总,张总被臭骂一顿,灰溜溜的摸着鼻子求他别再唠叨。
乔叶看的忍俊不禁,说他活该。
助理给他办好住院买过东西就下班了,冷清下来的病房只剩下夫妻二人,乔叶怒视的目光让张知远心里发毛,他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轻咳一声:“反正也没事儿了,你回家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
医生说了,他这病不是急症,得慢慢调理,医院这么吵,乔叶肯定待不住。
乔叶瞥他一眼,把银耳粥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吃饭。”
今天这么一折腾,哪还有胃口,可看着乔叶阴沉的脸色,张知远半个不字都不敢说,掀开被子,手肘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但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在那儿努力好半天也没能起来,最后他任由自己摔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吃了...一点儿都不饿。”
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乔叶没使劲儿,但看着他那副欠欠儿的样子就想抽他。
张知远捂脸控诉:“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刚才是谁哭着说让我别死,女人的心变得也太快了。”
还敢提刚才!乔叶一想到自己像个猴子一样被他转着圈的耍就来气。
双手搀他起来,扶他坐好,乔叶语气不善:“都这样了还不吃饭?张知远你早晚有一天把自己作死。”
她嘛,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张知远是知道的,现下把人惹毛了,可不得什么都顺着她,这家伙从来都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上赶着在乔叶面前说巧话:“我可不敢死,我死了谁给你买车买包,放心吧,活到八十八不成问题。”
乔叶哼一声,把饭塞给他,单手拖着后腰:“吃完,一口都不许剩。”
张知远拿起勺子,艰难的挖了半勺,然后颤抖着手腕掉回去,俨然是一副没力气挖不动需要人喂的样子,他也不说话,就挖一下、掉一下、看一眼乔叶,周而复始,十分钟过去连一口正经饭都没吃上。
乔叶就算是个傻子也看懂了,她轻笑一声,把碗拿到自己手里,微微弯腰,十足的贴心:“真可怜,我来喂你。”
张知远扯出笑容:“谢谢,老婆对我真好。”说完他放心的交给乔叶,自己靠在枕头上,张大嘴巴等着投喂。
乔叶挖了满满一勺塞进他嘴里,还没等他仔细品味,紧跟着又是满满一勺,事情到这里,嘴巴尚且还能承受得住,但等第三勺一下不停的进入嘴里的时候,张知远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喂饭,这是谋杀。
他顶着撑到要爆炸的脸颊将勺子夺过来,挪着屁股远离乔叶:“不劳烦您了,我自己来。”
再这么喝下去,他会被噎死。
这矫健伶俐的身手哪有半点刚才颤颤巍巍的样子?乔叶不客气的嘲讽他:“一天到晚嘴里没半句实话,你就作吧。”
张知远哼哼两声,风卷云残的消灭掉粥:“吃完了,你赶紧走吧。”
走的越晚,他越不放心。
乔叶把垃圾收好,离开前没忘再叮嘱几句:“你自己小心,有事打电话。”
张知远快速点头,手背朝外挥几下:“到家跟我一声。”
门被轻轻关上,张知远滑进被子里,怅然若失:“哎,还真走啊...”他自言自语的嘟囔两句,接着在手机上安排起未来一周的工作,今天跟医生讨价还价,把住院修养的时间定为一周,虽然可以远程办公,但有许多要他亲自盯的事儿还是不能懈怠。
乔叶打车回家,收拾好俩人的洗漱用品和两套衣服后,又打车去医院,路上顺便请了两天假。就张知远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留下,家里也没长其他人,只有俩人相互扶持着走。
折腾完这一趟已经很晚,每层都要停下的电梯终于可以畅通无阻的到达想去的楼层,乔叶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袋子进了病房,路过空空如也的护士站,她加快脚步。
通过房门上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两个护士围在张知远床前,乔叶以为是他又出了什么状况,眉心蹙紧,就要推门进去,里面传来的对话又让她停了下来。
“家属呢?晚上就你自己吗?”
“对,我老婆觉浅,在这儿肯定休息不好,我就让她回去了,郑医生今天说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哎,还是找个家属陪床吧,你这才刚入院...”
“真没事儿。”
拧紧的眉心悄然舒展,乔叶低垂下头,泻出一声轻笑。张知远啊张知远,怎么总让她哭笑不得。她按下把手,推门而入。
屋里面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张知远,他差点儿从床上跳下来:“靠,你怎么来了?”
乔叶挑眉,微眯眼睛:“你怎么那么心虚,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张知远矢口否认,护士这时告状:“张太太,你先生坚决反对佩戴监护,我刚才劝了半天他都不戴,郑医生说了,必须戴够24小时才可以撤机。”
乔叶把袋子扔桌子上,走到床边,垂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就用那种很平静的目光盯着他看。
张知远轻咳一声,不自在的扭过去,好半天憋出来一句:“戴,戴行了吧。”
护士没忍住捂嘴偷笑,对乔叶比大拇指:“张太太管教有方,以后他再不配合我都来找您。”
护士交完班,再交代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乔叶坐在陪护床上,看着张知远倔强的背影,想要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反倒被他先问住:“不是让你回家,怎么又来了。”
“留你自己在这儿不听话?”她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除了她自己的,还有张知远的睡衣,人在陌生的地方总是会想念熟悉的东西,何况他还是个病人。
张知远背对着乔叶说话:“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真没事儿。”
话说完,面前忽然出现乔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床尾站到他的面前,乔叶脸色平静,把睡衣扔给他:“张知远,我们不仅是夫妻,也是家人,你不指望我,打算指望谁呢。”
家人。这是张知远从来没有仔细感受过的词汇,他有健全的父母,却没有一个能被称之为家长,但现在好像不同,他结婚了,他有属于自己的小家。陌生的、夹杂着欣喜的情绪在胸腔中一点点的散开,张知远像个懵懂的孩子,一点点去接纳这种新鲜的情感。
在床上折腾着换好睡衣,乔叶把他换下的正装叠好放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