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为何你放弃了他也不选我
玉昭长公主上一次回朝还是五年前,那时帝后不合,冲突到了极点,皇上拟了圣旨要废后,是长公主回朝与群臣据理力争才让其收回圣命,也让东宫没有易主。
这一日,皇后携太子出城相迎,给足了场面。
玉昭长公主掀开帷帘,在热烈的恭贺声中走下凤辇。
“姑母!”
太子率先迎了上去,揽过玉昭长公主的肩膀亲昵的靠了上去,再次相见已是弱冠之年,高她一头的青年男子还像个孩子似的用鼻尖蹭着她的衣衫。
玉昭长公主一个不防,踉跄着两步,嗔怪道:“都举行加冠之礼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别忘了你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大盛的储君!”
“是啊,姑母都没回来参加川儿的加冠之礼。”太子委屈道。
皇后笑着迎上前,“每每中秋之日,川儿都念叨着皇妹,家宴上必定在南方留一双碗筷,说是有姑母在,才叫团圆宴,这中秋佳节说远也不远了,不若皇妹这次多住些时日,也好过个团圆节。”
长公主的封地正是在南面,她自是明白其中的含义,“姑母知道川儿的孝心,每年中秋川儿都差人给本宫送宫中御制月饼,本宫又何尝不想念你们?只是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川儿身为储君,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昭文长公主目光一转,群臣中并未看见璟王,神色有些失落,“皇兄龙体欠安不来迎我也就罢了,怎么闻璟那个没良心的也没来?”
如今世上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人,昭文长公主久在封地,许是年纪大的缘故,越发的想念这片故土、这里的亲人。
皇后面露难色,“许是府上事务繁重,绊住了,皇妹颠簸了一路,不若先回宫中歇息?”
“也好!”
…
坤宁宫内早就备好了宫宴,苏萦苏兰梦也在席中,这次碍于长公主的颜面,李贵妃也不得不出席,悻悻恹恹,没多久便以为皇上侍疾为由离开了。
长公主心有不满,却也未为难。
席间,轻歌曼舞,京中贵女争先献技,苏兰梦也不例外,皇后看着庭上曼妙的舞姿,示意道:“舞姿最出众的那个便是太傅之女,苏兰梦。”
等了一晚上,终于见到了太傅之女,这已是最后一曲,不会错了!
玉昭长公主闻言起身,上前握住苏兰梦的双手,热络道:“本宫记得你,川儿小时常常与你在一处,本宫那时看着你们就很是般配,如今你们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本宫高兴,此次回朝,便是为了你们的婚事,本宫为你们二人准备了礼物。”
苏兰梦越听越觉得难为情,直至精致的百子如意纹手镯戴在了手上,她终于推脱道:“请恕兰梦不能收下。”
“为何?”长公主不解。
“与太子殿下成婚的不是臣女,而是臣女的二妹。”
苏兰梦转头,众人随她的视线看向一隅的苏萦。
苏萦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今日太子又与长公主坐在了一处,她便悄悄躲在了京中贵女的席面之中。
旁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有她在众人中失了光彩。
“未成婚却早早住进了东宫,如今长公主回来了,我看这婚事如何能成?这下成为笑柄的就不仅仅是苏兰梦了!”
燕婉儿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而长公主看了看,并未发现其二妹,“苒苒年纪尚小,这么早就要成婚了?”
那对儿百子如意纹手镯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谁让皇室子嗣稀薄,她也盼着太子能早些有后,可苏苒苒还未及笄,这盼头怕是要落空了。
长公主有些失落。
“她不是苒苒,而是苏府前些年才回来的二姑娘,皇妹还不曾见过。”皇后点拨道。
闻言,长公主恍然大悟。
苏夫人性子烈脾气暴,因此苏府□□空空,苏宏伯连个通房也不曾有,可也因此,他养了些外室偷腥,苏夫人发现了自然少不了闹腾一番,其中闹得最凶的那次,是苏宏伯执意让那外室进门,传闻那外室已有了身孕,可后来不知怎的,那外室还是被赶到了庄子上。
…
宫中,璟王寝殿。
“外室之女,自幼养在乡下,想来也是粗鄙之人!如何敢玷污皇室血统,难怪你们给本宫的婚贴如此潦草,竟连太傅的哪位女儿都未提起,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只要本宫在,这档婚事就不作数。”
皇后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懊恼自己为何多嘴,抬头却是谄笑的模样,“本宫原本也以为川儿喜欢的是苏家嫡长女,可谁曾想就鬼迷心窍喜欢上了苏二姑娘!他这性子最像你了,你还不知他认定一个人,本宫这个母后能干涉得了?”
是啊,他打小性子就随她!
当年她不顾皇室反对执意请封离开京城,便是为了“情”之一字,可到头来,还不是夫妻离心,鸾凤分飞?
“正是因为本宫因情吃尽了苦头,所以才不愿川儿步我的后尘。”
长公主转头看向榻上侧卧的时闻璟,“川儿胡作非为也就算了,你这个做皇叔的怎么也不管束一下?”
时闻璟掩口轻咳,意有所指道:“本王再管,怕是这条老命都没了。”
“快,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
长公主拽着时闻璟硬要他吐了方才的晦气,“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了,说什么丧气话,你能回来,也不枉皇姐这两年日日焚香拜佛为你祈祷了。”
说到此处,眼睛一酸,长公主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来,“这两年你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身体怎么这般虚弱?”
时闻璟早年丧母,长公主年长他许多,亦母亦姐的带大了他,情意自是不同。
太子与他,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愿长公主看见皇室的权力争夺,徒增烦恼。
时闻璟扯唇一笑,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生气,“皇姐,我休息几日便好!”
宫中人好似得了什么消息,默契的不再提璟王中毒的消息,长公主只以为他这身体是流落在外的这两年磋磨的,不疑有他。
原本操办大婚事宜的礼部在长公主出入几次乾清宫后搁置了,宫中的喜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时闻璟果然说到做到,他说这婚事成不了,就真的没成。
苏萦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或许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成真了呢?
然而事与愿违。
乐悠阁。
雨水砸在窗扇上却落在了心里,苦涩难言,苏萦碾辗反侧难以入睡,双手掩耳蜷缩着身体,意图逃避声音,殊不知有人借着雨声潜入屋内。
床幔掀起,冰凉的手指探进被衾,一点点划至小腹,苏萦整个人就像冰住了一般,赫然的睁着双眼,一动不敢动,直至背后的身躯整个依附了上来。
“这样的夜,熟悉吗?”
“那年庄子还未修葺好,疾风骤雨,就是那夜,你像我这般钻进我的被衾,小手不老实的到处寻找暖和的地方…”
那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年久失修的房屋四处漏风,陈旧的被衾湿踏踏的压在身上,非但不暖反而重得像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整座庄子上唯一可遮风避雨的房间、暖和的被衾都给了他,没曾想夜里气温骤降,忽然飘起了雪。
身体逐渐失温,苏萦恍惚间看见了母亲,她笑着教她读书写字、陪她嬉闹、给她做糕点…
后来母亲突然病了,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她开始教她如何做活计讨生活,如何好好照顾自己…
再后来,母亲就死了,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苏萦忽然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恐怕要冻死在这了。
强大的求生欲支撑着她迅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