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局外人
1
鲸鱼岛上的日子并不都是愉快的。
即使在之前的叙述中你隐瞒下来了这个事实。
可改变不了那个一直刺痛着你的事实——在那个多雨的夏天，你和小杰爆发了一场巨大的冲突。
那些回忆被暴雨冲刷了大半，虽有掉色，但回忆中的每一帧都刺入骨髓。
“为什么不躲开？刚刚那一拳你明明可以躲开的！难道你感受不到痛吗？”你看着被你打趴下的小杰，崩溃地质问他。
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吼出来的，似乎只有大声说出的话才有重量。
你的每一个字，带着“一定要破坏什么”念头砸下来。
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刺到了你，是小杰对你露出的笑容，即使右边的脸隐隐胀痛，他也依然将嘴角裂开。
你声音突然掉了下来，痛苦而冰冷的问他：“为什么要笑？”
告诉你啊！为什么要笑？
“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吗？”小杰的话让你心口猛地一颤。
你知道这句话并非莫名，毕竟你们谁都没有走出那场雨夜。
“你能不能去死啊？”
这句话，砸碎了你们之间一直在保持“和平”的关系。
大雨淋湿了头发，雨水模糊了你的双眼，导致你看不清，小杰那时的表情。
也幸好是雨水，或许混合着他的泪——无力，绝望，恐惧等等，全都融入其中。
脚步声混杂着雨声，你无法看清他离开的身影，你不愿擦掉你脸上的雨水，也许这些雨水除了模糊你的视线，也能模糊掉你的感情。
你被抛弃了。或许要在前面补上“终于”两个字。
雨越下越大了。
你无力地躺在瓢泼大雨中，身体与这软烂的泥土融在一起，深深陷进去吧。
陷进沼泽里吧。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明明你也有在很努力的，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了。
即使一辈子装成那个样子，也比现在要好。
至少你打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
对不起。
这句话在你那些充满情绪色彩的话语里，显得寡淡，如同幽灵一般，马上就要消散。
你好像说过很多次。
但这些都没有用了。
命运的线在某一处断崖式地改了个弯，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小杰背你回去后来叙述。
但这个故事再怎么理性地斟酌用词，也没办法好好的展示出来了。
毕竟一切从你出发，而你不断地在扭曲这个事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使这句话的叙述也有可能是你在推脱责任。
放过自己吧！这句话显得格格不入。
总之，那天你回来后便一直待在房间，不断的自我安慰了几句，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事情发展。
可是你突然心里一咯噔，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然后心理就产生了“如果……”的想法。
如果说，你做的一切，会让原本的剧情垮下去，因为你，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那这样，你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剧情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离开这里。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这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
你感到自己的不对劲。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不行……心跳越来越快，你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接着，你发现自己的手开始抖了起来，并且感觉身体哪里麻麻的。
你举起手来看，看着它们颤抖，难受，心底里却只剩下茫然。
仿佛你是这场痛苦的局外人。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麻木！刺痛！头晕，一切都让你感到难受。
你蜷缩在地上，可无论是怎样的姿势都不能让你感到舒服。
你感觉自己快死了。
就这样死去吗？
你不再论好与不好，只是缓缓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那些不好的情绪都在胸口里翻腾，愈演愈烈，恐慌蔓延你的全身。
等再次醒来，你躺在让你略感冰冷的床板上，旁边是陌生的一张脸，声音也让人感觉有些冷。
“醒了？小姑娘。”
“请问……”这是哪里？您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问题的数量让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米特，这孩子醒了。”
说完，你便看到米特阿姨从白色的帘子穿过来，她的眼神透露着担忧，却在看了你一瞬后转过头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病得很奇怪。”
你眨了眨眼睛，怎么个奇怪法？
“身体很健康，没有哪里是有问题的……米特，这孩子在家里有没有挨过打？”
“……”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她有没有受到过创伤？”
“医生，她是寄住在我们家的，据她所说，她的父母抛弃了她……可怜的孩子。”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你看着发白的墙面，心里发冷。
“那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了。”医生下了诊断。
米特阿姨低垂着她的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自己收留了个麻烦。
最终，她动了动她的双唇：“有什么能让她好受点吗？”
她想起当时回到家看到你的惨状，便心里止不住的发疼，收留你之后，她便没怎么在你的世界里出场了。
你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她清楚的知道，她无法去缩短，能和你没什么距离的，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小杰了。
你很听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小杰在乱来。米特和你说什么，你都会乖乖的听，但你们之间其实没能说什么。
米特一手把小杰带大，也做过小杰的半个母亲。当然，小杰也只认准米特这个母亲。
可米特比起母亲，更是一个几十岁的女性，她有自己的工作要做，酒馆的工作也很忙。
米特放任小杰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可说到底，她还是不称职的。
怎么可以放任一个小孩去照顾另一个小孩呢？就算小杰格外懂事，那也是不行的。
不可以只有小杰一个人承担责任。
米特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让你融入这个家，她想真心的接纳你。
“小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面对医生的问题，你张开口，停顿了几秒，才吐露出来：“我觉得……有点冷。”
医生皱了皱眉，情况不好办啊。
现在，正值大夏天，鲸鱼岛沐浴在阳光下，诊所里开着风扇，医生的额头上还冒着几滴汗。
米特阿姨抢先开口：“是风扇的问题吗？”
医生摇了摇头：“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回去该吃吃该喝喝，让小孩开心点。”
说完这话后，医生对米特阿姨无奈地笑了笑。
就这样，你被米特阿姨领回家了。
路上，鲸鱼岛的阳光洒下来，烫的烫，冷的冷，让你说不清究竟是冷还是热了。
你的手心还冒着汗，粘稠，发麻，让人感觉又烫又冷。
你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步子越发快也越发沉了。
米特阿姨却突然牵起了你的手。
“对不起，孩子。”
为什么！米特阿姨。为什么！
阳光在四处跳跃，又在喧嚣中归于空白。
你落入了一个拥抱中。
是米特阿姨。
是小杰。
是你自己。
又开始下起雨来，这次你埋怨，埋怨眼里装不下那么多雨水。
最后又浸湿了谁的肩膀？
“小杰……放开我。”玄关处，你对着抱着你的小杰这样说道。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拥抱了。
“不要，可罗，对不起……”
怎么又是对不起？
“你痛苦的时候我没能陪着你。”
确实，你本以为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小杰——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理所应当的想。
你擦了擦肩膀上的雨水：
“嗯，我想你了。”
这句话你说的很轻，轻得你要把自己的心飘上去了。
“可罗！”小杰又泪水盈眶。
“你受委屈了！”
真是的。你又受什么委屈了？
笨蛋小杰。
“我们以后不会分开了。”
唉，这家伙又在说梦话。
总归是忙活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的吃饭时间。
你们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享用晚餐。
晚餐是你们难得团聚的时候。
米特阿姨没有动筷：“我今天要和你们谈一件事。”
“小杰。”
“是！”小杰挺直了背，手中握着餐具的手越发紧了。
紧张的却不只有他。
“一直以来，我都让你承担照顾可罗的责任。从收留可罗那天开始，我就让你承担着这样一个巨大的责任。”
“我一直以来都放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可是有些时候，不能只有你一个人……”
米特阿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杰打断：“可是我是自愿的！米特阿姨。”
”从一开始，我就是自愿的。”
“小杰，我说过，不可以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断。”
小杰站起身来，椅子被弄的往后推：“对不起，米特阿姨。但是！这件事情我绝不退让。”
“小杰！”米特阿姨也站起身来。
……
争吵中，你默默地低头扒饭，你拿勺子的手都没什么力气，一抖一抖的，带着饭在你视线中摇晃。
有些好笑，你也确实弯了弯嘴角。
好像你只在意这几粒米饭似的。
只在意这些就够了。
你对自己轻轻说道。
婆婆还在厨房里忙活，她习惯在你们后面吃饭，这点倒是和你的奶奶一样。
“这是怎么了？米特。”婆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吃完饭了。”你突然也站起身来。
“我去洗碗！”你突然提高音量，然后抱着碗跑去厨房。
只剩下米特阿姨和小杰两个人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
“我说，小杰你要什么时候才可以认清事实？”
米特阿姨拍桌子：
“你还只是个孩子！”
“米特阿姨，你说过的，我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只要把责任担下来，不给别人惹麻烦，就好了。”小杰头越说越低，似乎是真的很委屈。
“那我有没有告诉你？做不了的事情就别自己硬扛。”
“可是！”小杰抬起头来，对上米特阿姨的目光。
剑拔弩张之际，你在厨房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碰撞出来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你站在那，格外的无助。
你又不是第一次洗碗……
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在你的世界里，容错率低的离谱，所以仅仅是摔碎了一个碗，你就给自己定了死罪。
你先是站在那定格了一瞬，然后连忙弯下身去捡陶瓷碎片，旁边的婆婆也弯下身来帮你。
小杰和米特阿姨也连忙赶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可罗。为什么！
“没事的，碎了一个碗而已。”
这种话，你已经听不进心里了。
甚至你已经分不清说话的人是谁了。
你活得太模糊了。
模糊了目的，模糊了动机，模糊了情绪。
也模糊了你的身份。
你是局外人。
你是这场故事的局外人。
你是鲸鱼岛的局外人。
你是小杰一家的局外人。
甚至，你是自己的局外人。
2
你又一次淋在雨中。
——你跑了出去。你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说的是出去买碗还是出去散步了。
不过对你来说只是微微的小雨。
站在雨中停顿一会儿后你开始奔跑，一路跑到山里。
雨又断断续续的停了，好吧，似停非停，倒是不折磨人。
毕竟，你不讨厌雨。
你现在应该感到很忧郁才对。
……
对吧？
烦死了！
很显然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那些愧疚，不安，担心，害怕以及悲伤全都混在一起，弄得毛躁躁的，被卷成一个团子。
你感到厌烦！
厌烦什么呢？你不知道。
所以你走到了一棵稍微低矮的树下，抬起头直视他：“长得挺绿的！切，还不是那么矮！”
然后你就走开了，走着走着又加快脚步，来到一团长得参差不齐叶子那里：“长得挺嫩的！队伍站这么松，这里空着是留出个位置来吗？给谁站呢！”
在这森林里，长得高的你骂了，长得矮的你骂了，红的绿的白的，不管什么样的你都骂了。
雨越下越大。
最终你没什么东西可以骂的了。
真是的！
你将淋湿的刘海往耳边绕，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你想找到一个地方躲雨，但是森林里哪有什么地方躲雨呢？
反正据你所知这附近就没什么地方躲雨。
衣服已然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不过好在不是很影响你行动。
你思考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你躲雨。
难不成你现在就回去吗？
回去也要淋一路的雨吧。
而且……你不太想回去。
就像是小时候和家里人闹脾气偷偷跑出家里一样，倒不是真想离开，也不想跑去别的地方。
就是，莫名其妙的反抗。
靠近和离开。
本身也是一种终点。
你在想啥呢？哦好吧你又在胡思乱想。
如果就这样死去，死在森林里。
如果毕竟是如果，毫无意义。
走着走着，你走到了悬崖处。
哇塞，你从来没有走到过这里。所以，你迷路了是吗？
等死吧。
等等！不对劲，10分有12分的不对劲。
你对这里有印象。
你记得当时截屏了！当时你看漫画的时候截屏了。就是这个地方，你印象深刻。
这里好像是米特阿姨跑进山里然后在这里躲起来了。
不过最后金把她带回家了。
这个悬崖下面有一个巨大的树洞，米特阿姨当时就是躲在那里。
所以，这里可以躲雨！
感觉有些荒谬，但你好歹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只不过，你站在悬崖边，当然还有一定的距离。
……
米特阿姨到底是怎么下去的？
然后你转头看见了旁边的树枝。
爬下去的啊！
牛逼。
好在你训练过爬树，不过这次是爬下去就是了。
但是因为下雨了所以危险指数增高。
你估摸着你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如果不小心失手，那真是孤独的死去了。
不爬了。
你怕死。
想死但怕死。
你此时实在是狼狈，都怪这大雨，不由分说地将你弄湿。
你真想从这跳下去。
你站在悬崖的边缘，雨还在下着，说不定一个狡猾你就摔下去了。
试探着死亡的边缘，又在试探，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到底想要什么？”
回复你的是模糊的视线，以及你模糊的人生。
你使劲用手去擦脸上的雨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可罗！”
米特阿姨坐在餐桌前，愁眉苦脸地望着窗外：“真是的，小杰那家伙直接就冲出去找可罗了。”
“伞都没有带！”
“还说什么‘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金了。”
米特阿姨很气愤，当然最气愤的是那句：“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
小杰这家伙，真是拿他没办法。
但是，就是因为没办法所以才生气。
米特阿姨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只能交给小杰，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窘境。
为什么只有他？
“米特。你还记得你和金小时候吗？”
“嗯？”突然被打断失去的米特阿姨抬起头看了婆婆一眼。
“你以前小时候总是迷路。”
“哎呀，怎么总是记得这种事情？”
“每一次都是去找金的路上迷路，好几次你跑到山里面去找金。”
“可金却一个人回来了，结果全村的人都得再去找你。”
“大家一起到山里面找你，不管你藏到哪里，最后都是金最早找到你。”
“后来因为总是这样，大家就说这是你们两个人在恶作剧呢。”婆婆笑容慈祥。
“啊——有那种事？”
“谁让你每次都躲在很难找到的地方，看起来就好像是故意藏起来一样。”
“是那样吗？”
米特阿姨回忆起，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就是。
她躲到了悬崖下的树洞里，月色下，金抓着树枝，朝她伸另外一只手：“米特，找到你了。”
“好了，回家吧。”
“嗯……”
婆婆最后笑着说：“小杰和可罗也是一样的，或许只有小杰可以去把她找回来了。”
最终米特阿姨只是说：
“可他不是金！”
小杰跑进山里，一路奔跑，但由于雨太大，着实有点费力。
他在想，如果他没有能力照顾好你。
该怎么办？
如果没办法照顾到你的情绪，没办法让你开心，没办法让你有安全感。
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只能自己去做。
交给他吧。
请务必交给他吧！
等小杰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站在悬崖边，动作似乎是在擦眼泪。
小杰心下一惊，连忙喊了你的名字。
你转身，然后脚下一滑往后倒去。
这次是真得喊救命了。
小杰连忙上前抓住你，只不过下雨天地太滑了，感觉也撑不了多久。
你能感受到，他抓着你的手特别紧，就好像一松手，会死的是他自己一样。
“放手吧，小杰。”你对他说道。
小杰语气固执：“不！我不放！我死也不会放的。”
“因为我抓到树枝了，＊＊”
“欸？”小杰呆住。
最终你自己爬上来了。爬上来了之后和小杰大眼瞪小眼。
最终是小杰开口：“可罗，回家吧。”
小杰儿的头发因为淋湿了的原因垂下来，看起来比平常格外温顺乖巧。
“嗯……”
走着走着，小杰提起了餐桌上的事情。
“对不起，可罗。”
以道歉开头的叙述让你感到厌烦。
“可罗当时在诊所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有没有感觉慌乱。”
并没有。
……
好吧，其实是有的，你习惯他的存在了。
你依赖他的存在了。
真可怕。
“没有。”你干巴巴的开口。
“骗人！”这声反驳脆脆的。
可恶，至少给你留点面子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今天扑过来抱着你的时候，我嗅到了你的情绪。”
“你当时，看到我的时候是高兴的，其次还有一点点不安，但在拥抱的时候有所减少。”
“你病发的时候，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当时我急着叫米特阿姨送你去诊所，只不过，我没有去。”
“米特阿姨阻止了我前去，告诉我剩下的交给她，当时我就和她起了争执。”
“不过最终我还是留在家里。”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最终郑重地问你：
“可罗，这样会让你不安吗？”
你已经记不清当时心中的哽咽了，你只是平静地对他说道：“小杰，米特阿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没有认清现实。”
“可罗，我不听！”
“……”
“小杰，你说到底跟我一样还只是一个孩子。不用什么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的。”
“那样太累了，小杰。”
“你是不会知道的……我不是为了承担责任而承担责任的。”
“你不是个鬼啊不是。”
——当然这句话是你在心里的无能狂怒。
你冷冷的丢下这句：
“小杰，我讨厌你。”
小杰这句话说的很大声：“我不信！”
没等他说出理由之前，你继续开口，本来是想冷静的劝他，但后面就变成偏激的发泄了。
“我很感谢你们，收留我，对我好，照顾我的情绪。”
“但是呢，小杰，我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报答你们，但是除此之外我就是一个空心人。”
“我特别讨厌你，从很久以前就很讨厌了，我讨厌你的一切。”
“其实你的善意很多时候都会让我难堪，而像我这种烂人，会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附加在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上。”
“我深深的嫉妒你，嫉妒并且讨厌。”
“我……”话还没说完，小杰就把你扑倒。
他双手撑在你上方，双眼要溢出来那份认真：“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
你拿他没办法，但心里不免有点好笑，毕竟你俩说实话淋得很狼狈，两个落汤鸡在雨里闹腾，着实令人发笑。
不过这样，你就突然大脑空白说不出话来了。
小杰弯了弯嘴角：“可罗很喜欢我。”
而你在想，要怎样才能激怒他呢？
你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尖锐：“其实我觉得你很蠢，又很容易让人生气，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来自你那可悲的怜悯和责任心。”
“你对谁都一样的，小杰，我感谢你把我当做特别。”
说完还回家吗？
“小杰，我讨厌你啊。”
“好，我接受你的讨厌。”
更讨厌了。
你将小杰扑倒，发泄似的朝他大吼：“我说，我很讨厌你！”
“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我讨厌你的冲动行事！我讨厌你每一次挂在嘴角的笑容！”
“我讨厌你每一次用心安慰我！因为那样我第一反应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反思自己为什么需要你的安慰。”
“我讨厌！”
你看着他眼睛里映着的你，即使看不太清也在心里审视着自己。
又一次，你看着他审视起了自己。
你讨厌！你讨厌自己那像衣服一样洗得发白的脸，讨厌那双空洞的眼眶，讨厌那缺水而干裂的嘴唇。